一七六
郭璞未敢再多说。
又谈了几句,不觉天色己大黑,“贝勒府”中已燃起灯火,云珠矍然惊觉,站起来要走。
郭璞并未挽留,跟着站了起来。
云珠却深情无限地道:“六少,从现在起,在宫里我更心神不定了。”
郭璞轻轻执上柔荑,口慰玉人,道:“记得秦少游那阙词儿么?”
云珠点了点头,轻轻吟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轻举皓腕,微掠云鬓,道:“六少,我会记住的。”
郭璞道:“还有,为我保重!”
云珠娇靥一红,道:“六少,我已是你的人了,云珠还算得烈女。”
郭璞红着脸点了点头,倏扬双眉,道:“除非他不要命了……”
只听一个话声传了过来:“谁不要命了,老弟?”
是海贝勒。
郭璞一惊,忙松了玉手。
云珠又红了娇靥。
适时,步履声由远而近,青石小径上走来了海贝勒。
郭璞与云珠忙迎了上去,双双说道:“海爷!”
海贝勒哈哈笑道:“你两个竟敢在我这花园内私订终身,这还了得。”
他如今竟然春风满面,喜笑颜开,跟半日前进宫时简直前后判若两人。
云珠娇靥更红,垂下螓首。
郭璞窘迫地应一声:“海爷……”
海贝勒又自笑道:“恭喜二位,贺喜二位,只可惜我冲回来一步,只能听见那后两句,不过,该够了,你两个都放心,云姑娘说得对,她如今已是你的人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别的事我办不好,这件事就是碰掉脑袋,我也非替你们办好不可,姑娘只管宫里去,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指头,明天我再进宫说一声,把姑娘要出来……”
郭璞忙道:“海爷,那倒不必,有了您的话,我俩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海爷,那件事怎么样了?”
海贝勒一摆手,道:“老弟,我刚高兴起来,别让这件事扫了我的兴头……”
他望了云珠一眼,道:“怎么,姑娘,你要走?”
云珠微颔螓首,道:“是的海爷!”
海贝勒道:“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走?”
云珠红着脸忙道:“不是的,海爷,天太晚了,我怕……”
海贝勒笑道:“我说着玩儿的,姑娘,快回去吧,他正在找你呢,也让我带句话,要你赶快回去!”
云珠道:“怎么,海爷,宫里有事儿么?”
海贝勒摇头说道:“没事儿,他只是片刻离不得人。”
云珠“哦”了一声,道:“那么,海爷,我告辞了!”
海贝勒向着郭璞道:“老弟,送云姑娘去,待会儿回来咱们再说。”
郭璞应了一声,偕同云珠向大门行去。
海贝勒没说送,也没有动,这是他的识趣处。
郭璞也没有多耽搁,送云珠出门,望着云珠上马离去之后,便即匆匆折了回来。
他回来之后,海贝勒已坐进了小亭,脸上的神色已大不如适才,向着郭璞淡淡地摆了摆手,道:“老弟,坐!”
郭璞应声坐在了他对面。
坐定之后,海贝勒半天没开口。
最后还是郭璞忍不住了,打破沉寂,抬眼说道:“海爷,王府的事儿,很糟么?”
海贝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郭璞道:“海爷,这话怎么说?”
海贝勒道:“当然,他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尽好话抚慰廉亲王跟我,而且命‘宗人府’与‘内务府’料理善后,一方面隆重厚葬,一方面厚恤家属,可是他对你却十分震怒,因为你坏了他的大事,揭了他的底牌,让王公大臣们对他极度愤慨不满……”
郭璞扬了扬眉,道:“这是意料中事,所以我事先向您禀报请示,因为我担不起这个皇上必然怪罪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