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送走的是谁?
据说人临死前,眼前会像走马观花一样回顾自己的一生。
徐冬清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
她很清楚自己是在梦里,也很清楚自己现实中已经昏迷,她眼底一幕幕的闪现着她着短短的一生。
她的一生实在太短了,转眼就回顾完了,可就在她以为就这么没了的时候,画面一转, 她看到了躺在了棺材里的自己。
眼前的画面再次闪动,依旧是走马观花一般,徐冬清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就像是玩了一场角色扮演,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别人的人生。
可她知道,那也是她的人生。
她看到了前世自己死时笪子晏的崩溃,也看到了谭庭的痛苦堕仙。
看到了阿离的出生,看到了自己差点被挖出的心脏,两人的决裂,深渊里的相别。
再往前,是甜蜜的相爱,是山盟海誓的诺言。
她看到了自己是如何与笪子晏一步步从敌对变成相爱,再从相爱走到决裂,最后无法回转的奔向那样的结局。
她的心很沉重,那些被她丢失掉的记忆,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被找回。
可是她甚至来不及与笪子晏好好道个别了,还有谭庭,傻孩子失去了体温会不会总是觉得冷?还有阿离,她真的没有做到一个母亲该做的所有事情。
她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爱人,不称职的师傅,不称职的母亲。
徐冬清很难过, 难过的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都不会跳了。
就在她想疲惫的哭一会儿时,脑中的记忆居然继续闪动着,还在往前。
那些是她还没有穿越来之前的记忆。
她看到了原主为了救回诗鹤自杀, 看到了原主因为诗鹤迁怒笪子晏, 而疯狂折磨笪子晏, 也看到了原主因为失去诗鹤而撕心裂肺。
再然后,她看到了他们相爱,他们互相陪伴,原主手把手的教导诗鹤,两颗孤独的心悄悄靠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共用过一具身体的原因,她居然看完了原主的所有记忆。
怪不得他们会愿意为了对方付出一切,他们的爱同样热烈赤诚。
如果没有诗鹤,原主可能早就因为过度的执念而走火入魔,如果没有原主,诗鹤和诗曦早就被人打死在逍遥山外。
他们从相识,相知,再到互相救赎,是注定是要纠缠一生的深情。
“怪不得她愿意放弃神格,孤独的神只是想拥抱她的少年而已。”
徐冬清喃喃自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被诗鹤和原主送走,和朋友爱人儿子硬生生被拆散,她应该是恨诗鹤与原主的,可看完了他们的故事之后, 徐冬清只觉得悲伤。
她忽然就恨不起来了, 因为都是可怜人罢了。
就在她因为这些复杂的情绪而无法自拔时,回忆居然还在闪。
徐冬清简直莫名了,原主的记忆看完了还能有什么东西可以看吗?难道真的要一路看到婴儿时代?
可是婴儿时代有什么东西值得看吗?
徐冬清莫名其妙,然后就看到了原主穿越而来之前的事情。
原主穿越过来,居然是因为只有孩童大小的孩子意外爬入了一片禁地,进入了刚刚类似於诗鹤所画的那样的阵法中。
徐冬清亲眼看到小孩身体里的灵魂离开了这个世界,然后原主穿越而来。
而离开小孩身体的灵魂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她在那个世界长大,生活,与常人无异。
徐冬清看到这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发现,那居然是她的生活。
这是什么意思?
离开孩童身体的灵魂所过的生活,完全就是她的生活?难道说她才是那具身体真正的原主?
徐冬清整个人都惊呆了,她将这些记忆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终於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人,孩童时期的她因为禁术跟现实世界中的原主互换了身体,然后后面发生了那些事情,原主死了,她才莫名其妙的被引回来了。
她为什么会穿越,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自始至终她没有占用别人的身体,是原主在用她的身体。
真正的外来者不是她,而是原主,所以原主没办法改变剧情,她会被剧情不可抗力控制,直到死后成神都没办法彻底摆脱。
而徐冬清不一样,因为她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她能从一定程度上改变剧情,除了不能抢夺笪子晏这种气运之子命中注定的机缘,她其他的基本都能改变。
这不是什么小说里的世界,这就是她的世界。
她没有把这个世界变得面目全非,因为只要是她在,一切的剧情才是该有的发展。
徐冬清终於弄清楚了一切,可是好像一切都晚了。
她再次醒来会出现在哪里呢?
在这个世界度过了太多的时间,徐冬清早已忘了穿越之前的世界里是什么样子,更忘了自己当时在做什么。
现实世界也过去了十年吗?
那她的身体是昏迷了十年吗?
徐冬清忍不住胡思乱想着,眼前忽然出现了点点白光,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快要醒了。
徐冬清很慌,莫名紧张,她甚至有些不愿意醒,她不想面对没有笪子晏的人生。
可是眼前的光却依然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到彻底笼罩了她。
……
眼睁睁的看着徐冬清闭上了眼睛,笪子晏和谭庭几乎是同时愣在了原地。
“师傅……”谭庭眼底渐渐湿润了,他下意识的迈步,跌跌撞撞的想去触碰那小小的人。
但有人比他更快,有人影在他面前闪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笪子晏已经跪在了徐冬清面前。
他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是想去试探鼻息,但却完全不敢触碰徐冬清。
小姑娘歪着头,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如果真的只是睡着了就好了。
但是他们谁都知道不是睡着了。
笪子晏眼底弥漫起了水雾,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他小心翼翼的轻声唤她:“师尊。”
“师尊,你醒醒。”
“徐冬清,你不是说要给我一次机会吗,你不是说我们重新开始吗,你醒醒啊。”
地上的符文已经暗淡,显然是阵法已经启动过了,小小的人儿歪头睡在椅子上,面容安详。
笪子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泪珠汹涌而出,他声音颤抖的几乎嘶哑:“你不是说不丢下我的吗,你不是说要让我陪着你长大吗,你还没有长大,怎么能就这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