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和往常一样在街上摆摊卖锅边糊,所谓锅边糊又称鼎边糊,用蚬子汁为汤,在锅里烧开取其鲜味,再把磨好的米浆沿着锅边一圈浇过去,米浆在锅边烫成干皮后用锅铲刮到汤里,加芹菜、葱、虾皮、香菇等作佐料, 是东越府当地比较传统的一样小吃,就着油条、海蛎饼等油炸食品吃美味无比。
武植是外地女婿,早年从九江府逃荒至此,入赘后跟着老丈人学会了这门手艺,生意还算不错。
这几日新军进城后军营就在附近,不少士兵过来光顾尝个鲜。
最初进城的时候, 府城百姓还有些畏惧新军,虽然官府一直宣称他们是官军不是叛军,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已经不归官府管辖了,前段时间城外村民更是暴动杀死地主抢夺土地,与历史上农民造反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他们有个钦差大人背书。
不过现在,百姓们对新军的印象改观了不少。他们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穷凶极恶,个个都是老实汉子,也没有欺男霸女劫掠百姓,甚至在外面吃东西他们还给钱?
这年头吃饭给钱的官兵可是稀罕呢!尤其是对那些没背景的小摊贩而言,你敢跟他们收钱,他们就敢砸店!
“热乎的锅边糊上桌,各位军爷慢用啊!”
武植乐呵呵地给新军士兵端上新出锅的锅边糊,还特意多加了半杓料。
他这外地女婿东越方言说得很有意思,总是逗得士兵们大笑。
“老表,我们新军不讲究这个,许先生说了,各行各业并无贵贱,皆为平等,你莫总喊我们军爷,喊我们同志就好。”
领头的是个伍长, 相当於队里的副官, 今日休沐他便与战友相邀出来换个口味。
伍长并不算军官,不过在武植看来也是个官儿,便讪笑着挠挠头:“你们是官府的老爷,哪能和我们这小老百姓平等呀。”
“官府?官府怎么了?许先生说了,官府也是老百姓选出来的,是咱们老百姓的官府,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怎么能高高在上呢?没有咱老百姓纳税,这官府上下都喝西北风去呀?”
武植憨笑道:“好像是这么个理,许先生不愧是钦差老爷……”
“哈哈哈。”
“那是,我们许先生可厉害了,什么都懂。”
“哎呀,真是上辈子的福分,让咱们村遇到了许先生。”
新军士兵们回想起这段时间来的变化,不由感慨万分。
几个月前,他们还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埋头种田,一年到头忙碌下来连饭都吃不饱。
现在他们家都分了地,孩子还能读书了,他们不止吃得饱,这吃得还不错。
新军的伙食, 不敢说顿顿有肉吧,但肯定管饱,每天至少也能吃上一顿肉。
这是他们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很多人参加新军后都比以前体型大了一圈。
如果说最开始是为了给家里多分地和减租才参军,那么现在,参军本身就是个香饽饽!
武植不懂许先生有多少,但看这些官兵的作风也觉得许先生是个好人,至少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凶神恶煞,动不动杀人全家、抢人家产。
“哟,几位军爷吃饭呢?”
说话间,几个泼皮走了过来,吊儿郎当地与新军士兵打声招呼,便拉着武植回灶边,围着他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过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伍长,这是骡马帮的人。”一个新军士兵小声说道。
“知道。”伍长满脸厌恶地喝了口汤。
他们以前听村里见过世面的人说起骡马帮,还觉得很厉害呢。
可是加入新军后,这些天进城一看,不就是一帮狐假虎威的泼皮吗?
骡马帮还自诩是苦力的会社呢,结果对内要社员上缴五成的工钱不然不准在府城接活,对外还到处敲诈商户收取保护费,说他们是工会,简直是对工会的污名化。
这和地主老财有什么区别?
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