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掌门自病倒三日之后,出来便立刻开始着手准备门派弟子的比武考核,各项事宜皆由他亲自督办,绝无半点敷衍。
由於掌门十分看重此事,上上下下的弟子皆摩拳抆掌,练武场每天都热闹非常。
“你病刚好些,这样忙碌实在不妥。”白倾寒看他脸色发白的坐在案边,细细查看弟子们的功课,眉头紧锁,不由得将憋了几天的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对这次考核很看重,门派也的确急需一批能上得了台面的弟子。但你也不能不顾自己身体,再这样下去,考核还没开始你这个主审就要累倒了。”
云飞扬默不作声,终於在白倾寒的话中带了些许怒气,才放下手中的纸笔,低头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累了就去睡,这些事情我来做,你别操心了。”
将纸笔抢过来,白倾寒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我没事。”杯里的茶水已经凉了,他也不在意,端起来喝了一口提神,“我只是想找些事情做,不愿意闲着。”
他说完过了一会儿,白倾寒竟然没有再开口。
云飞扬抬手想把纸笔拿回来,转头却发现那人一直在看着他。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觉得你最近不太对劲。”白倾寒眯了眯眼,仿佛看透了什么。
“我能有什么不对劲?就是忙了些。”云飞扬僵了一下,立刻错开视线,心虚的一瞬全都落在了白倾寒的眼中。
“你与长恨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还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长恨的身份白纱纱曾对他说过,当时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之后在灵山呆了那么久,总是能看见长恨对着云飞扬的背影出神。
这让他不得不生出怪异的猜测。
“没有!”
云飞扬突然沉声说了一句,气氛陡然变得僵硬。
白倾寒顿住了。
燃烧的蜡烛劈啪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甚至能感受到从云飞扬身上传来的颤抖。
“夜深了,这些功课明天再查也不冲,你……早点休息吧。”
将桌子收拾好,白倾寒便离开了。
有些事,有些人,总要做个了断。永远困在其中,只会越陷越深。
於是,第二日清晨,云飞扬去了练武场,黑面照常帮忙代课,白倾寒则去了后山……
谁也不知道他和长恨两人说了什么,只是傍晚时分,一个人影就在黄昏的掩盖下悄悄离开了。
一段绝无可能的感情,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他是个魔,他的存在与纠缠对於云飞扬来说是莫大的困扰和痛苦。
与其如此,不如放手。
“云飞扬,我放过你了。自此一别,山高水远,再无亏欠。”
合上信纸,云飞扬拿在手中捏了捏,然后丢在火盆里,看着它渐渐化作一团黑灰。
终於,结束了。
所有的恩情与亏欠,所有的暧昧与折磨,全都结束了。
打开房门,外面树影绰绰,伴着银白的月光散落一地。初秋的夜晚有些寒凉,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关了门,熄了灯……
时间过得飞快,冬去春来,夏至秋还,一年又一年走的毫无留恋。
过往的种种,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彷徨的,失去的,得到的,都被时间如大雪般覆盖,记不清也忘不掉。
就连梦子的身高也长了一些,站在一起时已经到离婉笑的肩膀了,笑起来就是个阳光可爱的大男孩。
“离大夫,你又要去医馆坐诊了啊?带上我呗?”
臭小子亦步亦趋的跟在离婉笑身后,眉眼弯弯,一脸讨好的马屁样。
“你怎么又要跟去?上次砸了我一个紫砂药壶,这次还想砸什么?”
离婉笑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戴上披风的兜帽。今日凡界下了雪,她虽不怕冷,却也总不能带着一身的寒气给病人看诊。
“哎呀尊后~好尊后~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我保证进了医馆乖乖听话,绝对不给你捣乱,真的!”
梦子软磨硬泡的撒娇,“上次的药壶我已经赔了,送了个更好的过去,不信你到医馆看看就知道了!”
离婉笑被他磨的无奈至极,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臭小子顿时欢天喜地的送上了一连串的彩虹屁,直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对此离婉笑不置可否,梦子这些年没什么长进,也就一张嘴越发伶俐,哄人的话张口就来,直教人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大一小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大雪纷飞的天气里街上冷冷清清,连路边的小摊子都早早收了,只偶尔零星的看到一些路人匆匆走过,或是小跑着寻找避风雪的落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