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人翻翻白眼,道:“屁!老子好色不好酒,事后你得在鸣玉坊摆上一桌,邀几位姑娘陪我耍耍。”
秦虎笑骂道:“我说十七啊,你要改改自己的脾性,狎妓寻娼,可是咱们这行的大忌。别卖关子了,快说!”
年青人咒骂几句,低声道:“十几年前,北莽国发生了一件大事,手握重兵的北院大王叛乱,和当时的太子争夺王位,双方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北院大王是当时北莽国皇帝的亲兄弟,朝中拥戴的人也不少。后来萧皇后,也就是现今北莽的太后果断出手镇压。太子才险胜登位,就是当今的北莽狼主。北院大王一脉失败后,男丁或被诛杀,或被圈禁,部分女眷充军流放。据说北院大王有一个幼女,幸免於难,流落民间。关於她的下落,众说纷纭,有人说,她已经冻毙在荒漠,也有人说,她逃到了咱们南朝。”
秦虎皱眉道:“单凭一些无根无据的传说,能看出什么端倪?”
年青人邪笑道:“据说此女姿容出众,八九岁就能歌善舞,知书识画。”
秦虎登时想起了某个人,若有所悟,点点头道:“如果真是她,能否从当年的卖身文契上找些线索?”
年青人耸耸肩,说道:“试试看吧,如今她地位超然,那几张旧纸,也不知道在还不在。”
秦虎道:“鸣玉坊新来了一批胡人女子和乐师,你可知道?”
年青人诧异道:“哎呀,老三,你消息灵通啊,当真什么都瞒不过你。”秦虎微笑道:“以你的性子,肯定忍不住摸进去查探查探。”
年青人搔搔头,说道:“前两夜我就摸进去了,那帮人深居简出,极少露面的,模样嘛,一个没见到。他们平时交谈很少,声音压得又低,离得远了听不清楚,你知道,北莽的口音和西域几个小国的口音类似,不好分辨。我想靠近一点,可又不敢。”
秦虎道:“为何?”
年青人正色道:“杀气!里面有高手的杀气!”
胡人乐师里有隐藏的高手,高手的气息,连擅长跟踪藏匿的老十七都不敢靠近一步。
秦虎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习惯地用指尖抆抆鼻子,说道:“既如此,你远远监视,不可妄动。”
年青人笑道:“老十七胆小怕死,冲动的事情绝对不干,你大可放心。对了,老三,今天有个尾巴一直盯你的梢,你可知道?”
秦虎眉头一挑,说道:“哦?”他今日事务繁多,心无旁顾,的确毫无觉察。
年青人冷笑道:“这小子从望湖楼那边开始,一路跟你到巡捕衙门,到醉八仙,还有这里。一会儿扮做乞丐,一会儿扮做街边无赖,不过他乔装的本事差劲之极,只会换件衣裳,手指缝和鞋面上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体面人。说到跟踪易容,嘿嘿,他得叫我祖宗!”秦虎不禁莞尔。
年青人又道:“方才我在巷子里的暗处轻咳了一声,故意暴露行藏,他不敢逗留,匆匆忙忙溜了。”
秦虎问道:“能查出对方什么来路吗?”
年青人说道:“我曾和他抆身而过,此人五指修长,从手掌上的手茧来看,应当是常年练剑造成的。”
秦虎抬头,自语道:“难道是古剑会的人?”
年青人笑道:“古剑会一向充当信王殿下的跟班,莫非信王殿下对你起了疑心?”
秦虎摇摇头,说道:“不像!信王殿下才到杭州数日,况且我和殿下只见过一面,他不该如此关注我这个小人物啊,此中必有缘故。”
年青人说道:“老三,你精明强干,非池中物。都指挥使大人对你极为赏识,连老大和老二都举荐你当咱们乙组的副统领,以你的本事,过得几年,再立几场大功,说不定便是咱们乙组的统领,甚至十七卫的副都指挥使啦。”
秦虎失笑道:“哪有这般容易?行啦,鸣玉坊那边你给我盯好了。”
年青人怪模怪样行了个礼,笑嘻嘻道:“遵命,副统领大人!”双足一点,一个跟斗翻过院墙,消失在夜色中。
月光如水,秦虎悄立院中,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和细节,翻来覆去回想了几遍,好像捕捉到些许疑点,又好像遗漏了什么。
他摇摇脑袋,仿佛要将所有的杂念甩到一边,想起屋里温香软玉的情形,心中一暖,轻手轻脚走进屋内,随手掩上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