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只希望赵宁成为雄主,无意她成为天骄?
全是屁话!
帝血!
帝躯!
必能影响天下气运汇聚,这可是当年名动一方的阴阳术士得出的结论。
若他真觉得帝血帝躯不重要,又怎么可能废掉一代的公主,只凝出那区区两滴颛顼帝血?
但他赌不起!
哪怕赵契正常点,乖一点,他都会让赵宁进塚盘里冒险,毕竟只要王室兴旺,再凝出帝躯,一旦黎国变法成功,统一天下便是势不可挡。
干国?
干国也要往旁边稍一稍,嬴无缺不过是一个走狗屎运的野小子罢了,也配跟我的宁儿相比?
可惜,赵契是个自以为是的废物。
没有另一个公子兜底,赵宁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不可冒险。
嬴无忌咧了咧嘴:「南宫陵这老匹夫,为了钓我们这条大鱼,可真是饵料十足啊,连远古血脉觉醒都拿出来了,我特娘的还真有些害怕!」
「若你怕,不进去也行!」
赵暨远远望着殿外:「有你辅左宁儿,就算全世界都是帝血,孤也相信气运在我们黎国这边。」
啧!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不可否认,赵暨格局很大,不然也不可能在黎国这破地方强硬推出变法。
可即便格局再大,面对持续几千年的旧秩序,仍然会忍不住生出怀疑。
毕竟纵观历史,贵族政治、血脉至上早就是公认的铁律。
搁谁心里都会发怵。
「对了父王,我这有几幅图,想要请教一下你!」
「拿出来吧!」
赵暨回过来了神,从嬴无忌手中接过地图和图纸。
看到内容之后,不由有些犹疑:「这是……大周旧都?这些东西你哪来的?」
嬴无忌笑道:「姜太渊给的,他说乱贼塚盘,便是大周旧都!」
「原来如此!」
赵暨忍不住眯了眯眼:「你跟我来!」
说着,便带嬴无忌来到了殿中央。
大手一挥,原本平平无奇的地面便泛起一阵氤氲的光。
只是短短的恍神,嬴无忌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座地宫里。
雾草。
还是阵法帅。
地宫通体幽暗,却有点点亮光点缀,让人彷若置身星空。
星子的排列,更是有种说不出的玄奥。
赵暨澹澹一笑:「这是初代黎王请当年的那位阴阳术士所造,能清晰地感悟天势与地势,历代黎王感悟因天就地,都是在此地,千百年来也只有黎王与王储能进。」
嬴无忌:「……」
所以你为什么带我进?
又一个糖衣炮弹要砸过来了?
果然!
赵暨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忌如今你已经成为黎王室的人了,以后更会成为宁儿左膀右臂,便也有进入此地的资格。这次你看能不能助宁儿觉醒远古血脉,事后不论成败,只要你想学,孤便在此地将因天就地传给你。」
嬴无忌:「……」
这糖衣炮弹不够大啊!
我还以为你准备让我当黎王呢?
赵暨问道:「怎么,不想学?当年你爹为了学这门神通,可是费尽心机啊!」
「不不不!」
嬴无忌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我,我我,这神通太重要
了,父王!您,您真要传给我么?」
赵暨哈哈大笑:「君无戏言,当然可以!」
他心中默默盘算,这小子虽然有不少小心眼,但大体上还是纯良的。
王后说的没错,想要限制他,就只能用感情,比任何手段都要好使。
也不知道嬴越那个冷酷功利的杀胚,是怎么生出这么感情用事的儿子的。
他摆了摆手:「不过那都是后话,今日我先带你看看,这乱贼塚盘究竟有什么玄机!」
说罢,双手一合。
宛如夜空的地宫,眨眼之间便换了一副景象。
星点融汇,化作一幅幅阵图,阵图层层堆叠,化作一栋栋宫殿,以及……九鼎!
阵图化的大周旧都,就这么尽数展现在了嬴无忌的面前。
不如真实情景那般生动,但却玄妙了数倍。
这个视角,他仿佛看到了世界的本质。
「因天就地并非阵法本身!」
「但它却是阵法的起源!」
赵暨在旁沉声解释,旋即右手做擎天状,凌空一握,便有一道璀璨的星芒融入阵法之中,沿着一道道阵纹缓缓运行。
如此一看。
原本相隔甚远的九鼎、卿事寮、太史寮、成康殿以及牧野碑,瞬间融成了一个整体。
星辉的入口便是太史寮,远远不断汲取着外来星辉。
卿事寮通过九鼎辐射四方,同时不断从四方汲取养分,温养牧野碑。
牧野碑则像是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辐射四方的气运走向。
而成康殿,则是整个大阵稳定的基石,任何外来的影响,都能在成康殿的缓冲下,消弭於无形。
赵暨澹澹解释道:「自周武王开始,周王便以天子自居,奉天之命掌控天下。太史寮是周王廷的文职,也是承天之神职,这星辉便是代表着天赐的气运。
卿事寮乃是掌握天下的权臣,包括土地、兵马、工程、刑狱,只不过周天子掌握不了那么大的封土。
所以就只能通过分封诸侯,这牧野碑就是天子封诸侯的规则。
成康殿代表的是天子德行,所以能稳固整个大阵。」
「妙啊!」
嬴无忌忍不住赞叹,被赵暨这么一分析,整个大阵瞬间就清晰明了了。
他想了想:「这么说,那个掌控血脉的神物,很有可能就是牧野碑了?」
「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那我进入塚盘之后,直接就去找牧野碑!」
「恐怕不是哪啊么简单!」
赵暨摇头笑了笑,旋即大手一挥。
成康殿的阵图一震,牧野碑这双隐形的大手,立刻将辐射天下的气运走势搅得一团乱。
而牧野碑受到的气运供养也便少了,干脆收缩触角,斩断了近半与外界的联系。
随后气运走势彻底失控,原本稳定的大阵,仿佛遭遇了天崩地裂,终於不堪重负,碎成了一团,只留下九鼎暗澹伫立,通过残存的阵图与其他部分藕断丝连,但始终有些有气无力。
天子无德,诸侯破国都,这与历史完全对应。
卿事寮、太史寮、成康殿、牧野碑,这四者就像风筝一般,被九鼎牵扯着。
只可惜,风向瞬息万变,几乎不能通过九鼎捕捉他们的踪迹。
赵暨神情有些凝重:「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炼化整个旧都,如今看来,应该是南宫家本来就有一个法器,南宫拓只不过是把破碎的旧都收容进去了而已。
如今阵法破碎,恐怕旧都早就不是原本的模样,除了九鼎,恐怕任何一座建筑都不
好找。」
嬴无忌忍不住问道:「那您有把握通过九鼎,找到它们么?」
赵暨轻叹一口气:「若孤亲至,且九鼎都稳稳伫立,应当有七分把握,只可惜……」
可惜,他只能当一个观众。
嬴无忌恍然:「难怪南宫陵那老匹夫要放这么多天才进去,我看他们也找不到牧野碑,故意找人探路的!」
赵暨眉头微皱:「周天子应当另有图谋,虽然如今周王室已经衰落,内里却也有着不少高人,若是九鼎稳固,不至於连一个牧野碑都找不到。」
嬴无忌眉头一挑:「您的意思是,九鼎不稳,他让那么多人进去,其实是为了定九鼎?」
赵暨点头:「想来应该不错,九鼎镇九州,但姬姓血脉早已镇不住九州,这次百家盛会,各国宗室都派了高手前来,必然都能找到对应的鼎。」
「雾草!」
嬴无忌都忍不住拍手:「这周天子还真是一个老滑头,这么一想,九鼎肯定有几个不稳固,然后四道兵家气运和三项地阶法术,肯定是藏在不稳固的鼎中。
靠这些冤大头定九鼎,然后他们的阵法高手就能找到牧野碑!区区气运和法术,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他们缺的也不是一两个天才,纯白嫖啊!」
赵暨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你继续!」
嬴无忌飞快思索:「我甚至怀疑《颛顼古历并非是周天子放进去的,毕竟这么贵重的东西,让他还给我们嬴姓,说实在话有些离谱,他很有可能只是知道旧都里面有《颛顼古历,自己却得不到,刚好用来骗我们进去。
别管他们首要目的是不是牧野碑,看南宫陵那老匹夫的表现,坑我们嬴赵也是必须的事情。所以说《颛顼古历所在之处,很有可能有他们的埋伏。」
赵暨看着他的目光颇为满意:「还有么?」
嬴无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就这么抽丝剥茧下来,有种思绪马上理清的感觉,但偏偏思考量极大,他有pu快烧了的感觉。
他想了想说道:「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不过父王,咱们赵氏还有没有别的精通阵法的人,您给我分配一个,不然等九鼎定了,我们恐怕会落后别家。」
赵暨摇头:「还真没有!因天就地虽是阵法源头,却不是阵法本身,除此之外赵家便再也没有阵法基础。不过……」
嬴无忌眼睛一亮:「不过什么……」
赵暨指着地宫中九鼎对应的阵基,抚须大笑道:「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完全可以用穷举法,推出九鼎所有可能的情况,到时你只要看九鼎最终定下的方位,便能直接找出对应的方位。」
穷举法……
自己老丈人,可真是一个狠人啊!
嬴无忌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冲赵暨竖了一个大拇指:「父王!你可真是我滴哥!」
赵暨:「???」
……
韩府。
一个妇人跪坐在房檐上,遥遥地望着韩府角落的那座院子。
虽然被树木挡着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有种望穿秋水的感觉。
「夫人!你要是真想倦儿,就去看看他吧!」
韩赭坐在一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个妇人,正是他的正妻,也是韩倦的亲娘——郑鸳。
儿子已经回来一个多月了,这个当娘的,却只亲眼见了儿子一面,便再也没有见过,只是在屋檐上偷偷地眺望。
「害了倦儿怎么办?」
郑鸳依旧眺望着远处,语气哀婉不已:「当年道长说了,你这个当爹的坏事做尽,导致我们娘俩受了因果报应,越是见面就越对倦儿不好。
倦儿好不容易养好病回来了,你不让他静养,恨不得一天朝那边跑三次。
你不心疼倦儿的身体,难道我这个当娘的也不心疼?」
韩赭有些头大:「道长都说了,现在倦儿已经修成,我们跟他见面对他影响没有那么大了!」
「没有那么大,那就是有了?」
郑鸳瞪了一眼自己的夫君,真不得多掐他几把。
韩赭无奈地摇了摇头,有郑鸳盯着,他现在也不敢轻易去找韩倦。
原因无他,自己这位夫人,在韩家地位实在太高了,当年韩家吞并郑国地盘十分顺利,就是因为韩家与郑家相互妥协,每一任家主都要娶郑家的女子,除了主母之位,郑家从不争权,所以地位相当超然。
这也是独子出家,她仍旧能坐稳主母之位的原因。
想到当年韩倦出生的时候,他心中就忍不住一阵唏嘘。
也许真是因果报应。
当年韩家封土闹旱灾,但韩家财政吃紧,没有提供赈灾粮,导致灾区***,他为了训练军队,没有选择开仓放粮,而是选择了镇压暴民。
然后韩倦出生,气血两空,险些当场夭折,若不是那位道长相救,早就一命呜呼了。
说起来,也是自己当爹的造的孽。
可怜郑鸳,明明思念儿子思念到发疯,却只能遥遥相望。
「老爷!」
院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韩赭朝下望去,是韩家的门房,便问道:「何事?」
门房说道:「平陵君送来了一封信!」
「哦!」
韩赭点了点头,温声道:「夫人!我去处理一下公务,你要是想倦儿,就直接去看他吧,房顶上风大,别着凉了。」
「你管我?忙你的公务去!」
郑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韩赭尴尬地笑了笑,便直接从房顶上跃下,从门房手中接过信打开。
看到信件内容,他忍不住童孔一缩。
「欲寻血脉规则神物,需阵法大师。」
「周王室此次共带了两位阵法大师,其中一位昨夜突然暴毙。」
「另一位乃姜太渊,很有可能是王室内女干。」
「听闻令郎韩倦精研阵法,周王室愿以百枚五行灵丹请令郎出山。」
百枚五行灵丹。
这可是养灵胎的神药,虽然不能使灵胎升品,却能使得灵胎对五行之一的掌控力提高一个层次。
其效用,与将灵胎提升半品无异。
这就意味着,韩家能造出百位天才,这可是战略性的力量。
韩赭搓了搓手,偷偷朝房梁上望了一眼,将信件塞到袖子里,澹澹说了句:「你先下去吧!」
半个时辰后,郑鸳乏了,伸了一个懒腰,就回屋睡觉去了。
韩赭这才微松了一口气,悄摸摸地朝韩倦的院子赶去。
「砰!」
「砰!」
「砰!」
「请进!」
韩倦虽然依旧顶着两个黑眼圈,但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似乎睡了一个好觉。
韩赭笑呵呵道:「倦儿,今天气色不错啊!」
「还好!」
韩倦伸了一个懒腰:「前些日子观摩盛会,心中颇有感悟,修为也算有所精进。」
「哦?」
韩赭眼睛微微一亮:「这么说,你炼精和凝气,也能突破十二层了?」
韩倦瞅着他一眼,摊了摊手:「师父说我先天气血亏空太严重,精气修到第十一层已经是上天卷顾,终身都不可能
修到十二层。」
听到这话,韩赭忍不住有些愧疚。
虽然他也不确定因果报应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老道士的确是个高人,而且救了倦儿的命,没道理在这件事情上骗自己。
不过,他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父亲居士不必愧疚!」
韩倦懒洋洋一笑:「这些都是我的命,此番来红尘,便是来了结命数的。」
「害!」
韩赭神色有些复杂,旋即又问了一个问题:「既然你精气终身无法突破,又为何不早早凝聚三品灵胎?」
韩倦躺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摇晃着:「我的修行之路,师父另有安排。」
「哦……」
此番交流后,父子俩沉默了许久。
深秋的风有些大,吹得院子里的树叶哗啦啦地响。
过了好一会儿。
韩赭才问道:「倦儿,你在阵法上的造诣如何?」
韩倦懒洋洋道:「还行吧!」
还行吧!
就是很厉害!
一个多月的交流下来,韩赭也算对自己的儿子有些了解了。
这小子,天资卓绝,却谦虚得很。
颇有研究的,在他嘴里就是不怎么会。
他嘴里的还行吧,就是贼强!
这下就放心了。
「帮爹一个忙?」
「什么忙?」
「去塚盘里找东西!」
「只是找东西?」
「只是找东西!」
「没问题!」
韩倦坐起身,神情显得颇为轻松。
韩赭也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又补充了一句:「你想要什么好处?只要爹能拿出来的,都可以给你!家主之位坐不坐?坐的话爹给你安排!」
「可别!」
韩倦收拢了一下自己宽松的道袍:「既已入红尘,又有父子的情分在,总得做一些事情,家主之位终是俗物,我不感兴趣。不过,还真有一件事情我颇为想做。」
「何事?」
韩赭来了精神,儿子回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提要求。
韩倦把散落的头发绑了起来。
从一个慵懒且虚弱的道士,变成了一个干练……但虚弱的道士。
他笑了笑,指着绛城西边的那座山:「烦请父亲居士将母亲大人请出,咱们一家三口去爬山!」
韩赭一阵恍忽。
那座山。
是韩倦出生的山。
是他差点夭折的山。
同时也是他出家的山。
那座山上,有一家三口生平仅有团聚的五个月。
哪怕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他也想上去看一看。
……
「吱呀……」
尚墨书局的后院门缓缓打开。
花朝轻手轻脚地闪身进来,旋即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花朝姐姐!」
「啊!」
花朝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中纸张藏在身后,俏脸有些发红,生怕被问起纸张上的内容。
好在白止没有那个脑子,她紧张兮兮地看着花朝:「花朝姐姐,你有没有见到公子?他自从上午离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啊?」
花朝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怎么会出门这么久?
不过也是。
他们好像马上要进那个什么塚,有正事商量也正常。
她不动声色地将纸张塞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白止的后背:「无忌他有正事儿要忙,咱们别给他添乱!」
话说,,,..版。】
「噢……」
白止点了点头,她刚才翻了很多书,都没有找到侍寝和月事有什么关联,总感觉这是公子搪塞自己的理由,一整天都有些患得患失的。
嗯?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