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囊摸出一锭银子,递与伙计,笑道:“劳你神到街上给我买一套儒服,剩下的送给你喝茶啦!”
伙计双手接过雪花花的白银,乐得眉开眼笑,躬身连道:“谢老爷子赏赐,谢老爷子赏赐,小的这就去办,小的这就去办!”
说完,又深深躬身而去,一路走,一路暗道:“乖乖!我做了这么多年伙计,这么大方的客人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剩下来的银子怕不够我吃穿半年哩,哈哈!”
他正满怀得意,心花怒放之际,不防迎面正有一人走来。
“碰”的一声,与那人正好撞个满怀。
这一撞痛得伙计“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他眼睛一翻方待发作,两道目光一触那人寒星似的一对眼神,忙又将要出口的话吞下肚中,忍痛赔了个不是,掉头而去,心中却暗自忖道:这家伙看上去弱不禁风,怎地一身骨头这么硬!
那人显然脾气甚好,虽然无端地被伙计撞了一下,但却一点也未在意,只是转过头去瞅着伙计一跛一拐的背影,不住摇头微笑。
正在这个时候,房内仲孙双成被适才伙计那一声惊叫所引,就房门中循声外望,恰好看见那人的背影。
突然,仲孙双成脸色大变,心中猛感一震,脱口轻呼道:“是他,爹爹快来看!”
仲孙玉正坐在床边休歇,闻言也感心中一震,霍地站起身形,顺着爱女手指往外一看,果然是一个极熟悉的白色儒服背影映人眼帘,心中一紧,方待说话。
正在此时,那人也自缓缓转过身子,负手向邻房走去。
父女二人四道目光一触那人脸孔,仲孙双成心底倏地泛起一阵莫名其妙的失望,仲孙玉顿感心中一松,吁了口气,道:“成儿,爹爹说得如何?普天之下,尽多身材服饰相似之人,若不是咱们窥见那人一张蜡黄脸孔,即连爹爹也险些认定那人就是他,看来以后咱们爷儿俩得小心行事啦!”
一句话说得仲孙双成螓首倏垂,默然不语,芳心中却不禁暗暗责备自己大惊小怪,险些错怪了别人。
正在此时,伙计双手捧定一套雪白儒服,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将那套儒服往床上一放,向仲孙玉躬身笑问道:“老爷子,吃饭的时候到啦,二位可要在小店中用点什么?”
仲孙玉微微一笑,方要开口,仲孙双成一边穿上儒服,一面插口道:“不用了,午间我们另有一点事情不在店中用饭,晚上再说罢!”
伙计闻言忙躬身唯唯退出。
仲孙玉望着伙计转过那堵风火墙,方笑问仲孙双成道:“成儿,吃饭的时候到啦,难道你又有什么鬼花样?爹爹的五脏神可等不及啦!”
此言一出,仲孙双成不禁失声笑道:“爹爹总是尽说吃,忘了正事,爹爹不是要追查武当四剑嘛?适才成儿一进客栈便留上了意,在那些三山五岳群豪中女儿并未曾看见武当四剑,由此足见他们四人并未在此店落脚,临潼城如此之大,咱们又是人地两生,一时上哪儿去找?女儿适才突然想起南大街有一座群英酒楼,那地方儿平素龙蛇杂处,酒客极杂,如果女儿推断得不错,武当四剑以及为血案而来的武林人物必会齐聚彼处,咱们如到那儿去凑凑热闹,岂不比坐在这儿守株待兔要好得多呢?”
仲孙玉静静听完其女一番话,不禁拊掌笑道:“好,好,好,青出於蓝而胜於蓝,成儿今已强过爹爹多矣,不愧为再世女诸葛,吾家千里驹也!”
说完,又是两声得意轻笑,神情欢愉已极地一拉爱女工手,忘形地道:“走!咱们爷儿俩上群英酒楼坐坐去!”
仲孙双成望着其父苦笑一声,随着其父身后走出房门。
父女二人方自转过风火墙,他们所住的那间雅房隔壁屋内,缓缓地走出那个被店中伙计撞了一下的白衣黄面书生。
他望着仲孙玉父女二人的背影,蜡黄的脸孔上泛起一阵阵抽搐,显然地仲孙玉父女适才在房中的谈话已悉数被他听去。
他呆立了片刻之后,突然双目神光暴射,立即跟着仲孙玉父女二人身后而去。
仲孙玉父女步履甚疾,不到片刻功夫,便已转入南大街。
仲孙双成眼尖,老远地,便看见群英酒楼下挂马桩上,正拴着三匹通体黝黑的高头健马,心中一喜,一扯其父抱袖轻声道:“爹,女儿说得如何?你看,那不是武当四剑的三匹坐骑?”
仲孙玉此时也已瞥见那三匹黑马,老脸上喜容顿现,心中不由暗赞爱女果然料事如神,反手一拉爱女儒袖,轻声说道:“快!咱们快点赶过去,免得他四人吃完走了不好办。”
父女二人步履一紧,转瞬已至群英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