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值事人望了谜面,连连点头,大声笑答道:“正是,正是!”
跟着手臂一扬,向后面朗报导:“‘王不留行’,中了!”
接着,鸣鼓,奉彩,猜中者是一名身材瘦小的走方郎中,手持虎撑,背背药箱,年纪看上去足有三旬出头,嗓音却脆越得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单剑飞看清后,不禁暗暗失笑:“原来又是一位‘行家’。”他虽然牺牲了一次领彩机会,却无悔意,毕竟是自己抢先猜中一步,就凭这一点,即已够他感到快慰的了。
走方郎中刚刚接下赠彩,另一个声音突又大笑了起来,一叠声喊道:“快拿纸笔来,剩下的敝人通通包了!”
发话的,正是那个黄衣青年,单剑飞一愣,心想这人真有如此能耐么?那位紫衣少年明眸溜动,也似有着不信之色。
黄衣青年这种豪语,立即引起一阵骚动。
纸笔取至,闲人也密密地围拢好几层,一个个垫足引颈,目光一起集中在黄衣青年笔尖上。
黄衣青年握笔在手,行睨视了身旁紫衣少年一眼,然后这才笔尖一点,笑道:“先答这一条!”
笔尖所点的那条是:“百合——打唐诗五言两句”。但见黄衣青年挥毫疾书出:“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片惊叹声中,有人喊“好!”有人喊“妙!”也有人喊“绝!”接着是一阵推挤哄笑。
黄衣青年又指了指那条:“柳腰软摆,花心轻折,露滴牡丹开—打四书一段。”笑着接下去写道:“鲁乐篇: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激如也;绎如也;以成!”
“好好!”
“妙妙!
“绝,太绝了!
“哈哈哈。”
鼓声如雷,笑声如浪,整个府第前,刹时沸腾起来。
单剑飞虽然佩服此人之文才,但总觉其神态间邪气了些,这两条,他自己是无论如何打不中的。
因此,他立即对那名紫衣少年有了好感,紫衣少年之不理睬此人,的确不无道理,这名黄衣青年,看来应该不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年轻人;於是,他不由自主地侧脸望了紫衣少年一眼,皱皱眉,缩身退出人群之外。
远离那座府第,单剑飞仰望长空,明月如轮,万里无云,心中多少有着一丝遗憾,因为,他退出人群时,那名紫衣少年正不屑地拿眼角乜斜着黄衣青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
不过,继之一想,他又安心了。紫衣少年人品俊逸,衣着华美,显属世家子弟,而自己,寒寒酸酸的,身上又有重任亟待完成,纵然对方肯折节下交,自己还不是一样无法与人家周旋么?
现在,单剑飞再度感到饥饿了。又走了几条街,好不容易才在一条小巷子口发现一间茶食铺子。他想:“买几个粗饼充充饥也好。”走进铺子,他指着质地最粗劣的一种圆饼吩咐道:“用结实点的纸袋,这种饼替我装十个。”
正如百尘和尚所说,单剑飞过清苦的生活已经习惯,他不论购买何种廉贱的物品,态度及语气都很坦然。
店家依言装好—袋,单剑飞接过问道:“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