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使得?”徐阳急忙起身扶起范蠡:“范卿这是折我的寿啊,徐阳何等人,敢受范卿大礼?”
范蠡摇了摇头,正声道:“徐卿啊,你听我慢慢道来。”
徐阳拉着范蠡继续坐下:“范卿有话,徐某必然洗耳恭听,只是,以后切不可再行此大礼了,范卿年纪、官爵都在徐某之上,实在是受不起啊。”范蠡这种能在史记里的不同篇章,出现两次的大能,他的大礼可不是自己受得起的,且不说其他,礼下於人必有所求,左丘明这句话绝对有道理,范蠡的大礼,是冲着越女剑法来的,问题是,自己都不是搞的太清楚啊……(注1)
倒不是不想教授给越国诸剑士,既然是穿越到越国剑士身上,对於吴越之争,本身就是有倾向性的,实在是……自己都只学到越女剑法第三层,怎么教啊?
“我大越国和吴国的差距,是巨大的。”开宗明义,范蠡并没有讳言两国的强弱之别:“吴国本就是强国,东南霸主,击败楚国之后更是可说天下难有对手,有海盐之利,有兵甲之威,有船之便,亦有孙子兵法之谋,吴国甲士天下闻名,吴国富庶也是难有对手,军事和经济都强大,唯一的隐患就是夫差的性格了。”
徐阳微微点头,吴国之所以能称霸天下,靠的多半是吴王阖闾当年打下的基础,依靠伍子胥与孙武练兵,开矿采铜锡以炼兵甲,变革政体,官之山海,短短几年间走过了齐晋百年的变革之路,这才有破楚之战的基础。(注2)
而夫差所做的,只是在阖闾打下的基础上,打了几次胜仗,然而当击败越国之后,夫差开始不能正视自己的实力,为了图霸天下的大业,挑衅中原诸国,平白消耗国力,然而最终却被脚边弱小而顽强的小小越国所绊倒。
“论兵力,我越国自从兵败之后便只有三千越甲,且多是新招募,而吴国强兵数万,大多是从阖闾时代就效力吴国的老兵,论兵甲,良锡在吴,精铜在越,而我大越自兵败之后,年年都须进贡吴国所产铜量的七成以上,至於良锡,只能靠商人暗中私运一些,质量和数量都远不如吴国自用,吴国产盐,越国又产什么?若非夫差太过狂妄自大,算起来越国着实没有半分胜算……”范蠡话语越说越是凝重:“然而,兵可以练,剑甲可以慢慢铸造,至於说国力,大王罢华服,食粝食,卧薪尝胆,王后带头养蚕缂丝,而夫差宠信美人,营建馆娃宫,姑苏台,颇有当年商纣王之感,又东征西讨,平白耗尽国力,百姓怨声载道,此消彼长,我大越方有三分胜算。”范蠡自不会说,夫差这些亡国之举,背后隐藏的,俱都是自己和文种所献那七策的结果。这些都是国之机密,并非徐阳这个层次可以接触的,可以说,整个越国,清楚知道这七策的不过三人,就连王后恐怕也只是知道片麟只甲。
对范蠡这番剖析,徐阳也是极为认同对方对吴国两国的实力分析,就算他是从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社会而来,也不得不承认,范蠡确实有过人之处。
“这三分胜算如何换成十成把握?关键,便在於徐卿的剑法了。”范蠡的声音渐渐从低沉转为清亮,神采也渐渐变得飞扬:“须知徐卿当日惊鸿偶现的那一剑,莫说我越国剑士能学上十成,便是只学会一成两成,由对吴国剑士劣势转为胜势,便不在话下。须知两军交战,强者必胜!我大越若是有三千远胜吴国兵甲的剑士,在两军相交之时,突如其来杀吴军一个措手不及,我军必大胜!”
道理很对,但是……臣妾做不到啊……
徐阳一脑门子官司,装逼过头装出祸事来了,跟着自己学一个月,和跟着阿青学三天,那效果能一样吗?万一越国因此败给吴国,自己算不算史上最大的越奸?
范蠡见徐阳并非十分认同的样子,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了,大声道:“徐卿莫非还是不信?我大越休养生息多年,夫差一直没对大王生疑,若是再拖延下去,或许吴国国策有变,我大越亡国也未可说,举国百姓生死在此一举,还请徐卿莫要犹疑,救我大越国上下臣民一救!”说罢又想起身再拜。
徐阳急忙拦住,苦笑道:“范卿莫要着急,非是我信不过范卿,只是之前我之所言也并非虚妄,那一招剑气实在是我情急之下发出,如今再想复制也不可能。”停下片刻,徐阳又说:“就如果当遇上火灾,有些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可担负千斤之薪,这是人身体内部潜藏的力量,我之前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