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问题,」康士坦丁医生说,「如果希德加第的说法属实,为什么那个真的管理员没有提到他去应答赫伯德太太的铃声时曾见到她呢?」
「这一点我可以解释。当他去应答赫伯德太太的铃声时,那女仆正在她女主人的房间里。当她回去自己房间之后,管理员才到赫伯德太太的房间。」
布克先生不耐烦地等他说完。
「是啊,是啊,我的朋友。」他急忙对白罗说,「尽管我佩服你的细心和稳紮稳打的方法,可是我认为你还没有触及要点。我们都同意这个人是存在的。问题是,他到哪里去了?」
白罗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你弄错了,你有点儿本末倒置。我在问『这个人到哪儿去了』之前,先要问自己『这个人究竟存不存在?』因为,你知道,假如这个人是捏造出来的,是虚构的,那么,要使他消失不是很容易吗?所以我想要先确定是否真有这么一个人。」
「在肯定这么一个人是存在的之后……好吧,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问题只有两个答案,朋友。要嘛他仍然躲在火车上,躲在一个极其特别的地方,我们想都没想到;要不然他就是——可以这么说——两个身份。也就是说,他既是雷契特所害怕的那个人,又是车上的一位乘客,只是化装得很巧妙,连雷契特也没有认出他来。」
「这也是一种可能,」布克先生说,他的脸色顿时开朗,可是随即又沉下来了,「不过有一个漏洞——」
白罗接过他的话说:
「就是那个人的身高。你是想说这一点吧?所有的乘客,除了雷契特先生的男仆之外,身材都相当高大。那个义大利人、阿布思诺上校、赫克特.麦奎恩、安雷尼伯爵都是。剩下的只有那个男仆了,但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别忘了,还有『像女人一样的声音』。这使我们有另一种选择,也许是那个人化装成女人,要不就是那个人本来就是个女人。高个儿的女人穿了男人的衣服也会显得矮小的。」
「那雷契特早该知道——」
「或许他已经知道。或许这个女人已经企图谋害过他,穿着男人的衣服更容易达到目的,雷契特可能已经猜到她还会耍这套诡计,所以他告诉哈德曼注意提防一个男人,不过也提到了『像女人的声音』这个特征。」
「这是一种可能。」布克先生说:「不过——」
「听着,我的朋友,我想我现在该告诉你,康士坦丁医生提出的某些矛盾之处。」
他把他和医生从死者伤口上获得的结论详细说了一遍。布克先生低哼了一声,又扶住了头。
「我知道。」白罗深表同情地说,「我完全知道你的感觉。头又开始疼了,是不是?」
「整件事情简直是荒唐透顶!」布克先生喊道。
「完全正确。荒唐之至、简直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我自己也这样觉得。可是,我的朋友,事实就是这样!我们无法逃避事实呀!」
「真是疯狂!」
「可不是吗,我的朋友?如此难以理解,以致我有种感觉,觉得这案子实际上一定很简单。不过那只是我一个『小小的灵感』……」
「两个凶手。」布克先生咬牙切齿地说,「而且就在东方快车上。」
这个想法几乎要使他哭出来了。
「现在我们来使这件荒唐事更加荒唐吧。」白罗轻松地说,「昨晚在车上有两个神秘的陌生人。一个是卧车管理员,他的模样,哈德曼先生已经向我们描述过了,希德加第.施米特、阿布思诺上校和麦奎恩先生也看过这个人。另一个神秘客是个身穿绯红色便袍的女人,一名身材修长、体态轻盈的女人,皮耶.米歇尔、德本汉小姐、麦奎恩先生和我本人都看见过她,阿布思诺上校则可说是闻过她的香味!她是谁?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有一件绯红色的便袍。这个女人不见了。她和那个冒牌卧车管理员是同一个人吗?或者,真有这么一个人?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顺便再问一句,那件卧车公司的制服和那件绯红色的便袍,在什么地方?」
「啊!这倒是可以确定的事情。」布克先生急切地跳起身来,「我们必须检查所有乘客的行李。没错,一定会有结果。」
白罗也站了起来。
「我可以先做个预测。」他说。
「你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吗?」
「我有一点想法。」
「那么,在什么地方?」
「你会在一名男乘客的行李中找到那件绯红色的便袍,并在希德加第.施米特的行李中找到一套卧车管理员的制服。」
「希德加第.施米特?你认为——」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这么说吧,如果希德加第.施米特有罪,那套制服就『有可能』在她行李中,可是如果她是无罪的话,那套制服就『一定』会在她行李中。」
「这怎么会呢——」布克先生刚开口就停住了。
「这是什么声音?」他叫道,「好像是开动引擎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大,是一个女人凄厉的喊叫声和抗议声。餐车厢的门打开了,冲进来的是赫伯德太太。
「吓死人了,」她叫道,「真是吓死人了!我的手提包里,我的手提包里……有一把好大的刀,上面全是血!」
突然,她往前一晃,昏了过去,重重地倒在布克先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