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他继续用不连贯的法语问。
「鬼」已记不住父母给他起的名字。他所听到的都是狱卒的嘲骂声。
神父笑了。「别担心。我叫曼努埃尔·阿林加洛沙。我是来自马德里的一名传教士。我被派到这里为天主事工会建一座教堂。」
「我这是在哪儿?」他声音低沉地问。
「奥维尼德。在西班牙南部。」
「我怎么到这里的?」
「有人把你放在我门口。你病了,我喂你食物。你到我这儿好多天了。」
「鬼」认真打量着这位照顾他的年轻人。已好多年没有人这样关爱过他了。「谢谢您,神父。」
神父摸了摸自己满是血迹的嘴。「该道谢的是我,朋友。」
当「鬼」翌日醒来时,他的世界变得清朗了许多。他凝望着床上方墙上的十字架,虽然十字架是无声的,但它的出现却让他感到一种慰借。他起身坐起来,吃惊地发现床头柜上有一张剪报。是一周以前的报纸,文章是用法语写的。他读了那个故事,心里恐惧得要死。它讲的是山区的一场地震震坏了监狱,跑了许多危险的犯人的事。
他的心怦怦直跳。神父知道我是谁!他有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羞耻。内疚。羞耻、内疚和怕被抓的恐惧伴着他。他从床上跳了下来。我往何处去?
「《使徒行传》。」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鬼」转过身来,吓坏了。
年轻的牧师微笑着走进来。他的鼻子包紮得很难看。他手里捧着一本旧的《圣经》。「我为你找到一本法文版的。那一章已做好记号。」
「鬼」将信将疑地拿起《圣经》,开始寻找牧师做过记号的那一章。
《使徒行传》第十六章。
这一章讲的是一个名叫塞拉斯的囚犯被剥光了衣服遭毒打后躺在牢房里向上帝唱着赞美诗的故事。当「鬼」读到第26节时,他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忽然大地震动,甚至监牢的地基都摇动了。监门立刻全开,众囚犯的锁链也都松开了。」
他往上瞟了一眼牧师。
牧师温和地笑了。「朋友,从今往后,如果你没有别的名字,我就叫你塞拉斯。」
「鬼」茫然地点了点头。塞拉斯。他有了肉体。我名叫塞拉斯。
「该吃早餐了,」牧师说,「你要是帮我建教堂,可得恢复气力啊。」
在地中海上空两万英尺,意大利航空公司一六一八号航班因空气乱流的出现而上下颠簸,乘客紧张地随之变换体位。但阿林加洛沙主教几乎没注意到这些。他始终在考虑着天主事工会的未来。他非常想知道巴黎的计划进展得如何了。他非常想给塞拉斯打个电话。但他不能,因为导师负责这事。
「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导师曾用带法国口音的英语解释道,「我很了解电子通讯设备,我知道它们是可以被截获的,那样的结果对你而言可是灾难性的。」
阿林加洛沙知道导师是正确的。导师似乎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他没有向阿林加洛沙透露自己的身份,但事实证明他的命令是值得遵守的。不管怎么说,正是他获得了这个秘密情报。郇山隐修会四个上层人物。这次出手只是导师许多干得干脆利落的漂亮行动之一。这使主教深信导师的确能得到那个他宣称能找到的、令人震惊的战利品。
导师曾告诉他,「主教,我已一切安排就绪。为了使我的计划成功,你必须允许塞拉斯这几天只和我联系,听我调遣。你们两个不许交谈。我将通过安全渠道和他联系。」
「你会尊重他,善待他吗?」
「一个有信仰的人应该得到最高的尊重。」
「好极了,我明白了。这次行动不结束,我和塞拉斯就不相互交谈。」
「我这样做是为了掩护你的身份,还有塞拉斯的身份,保护我的投资。」
「你的投资?」
「主教,如果你因太急於同步了解事情的进展而进了监狱,那么你就没法付给我费用。」
主教笑了。「正是。我们的愿望是一致的,愿我们成功。」
两千万欧元。主教望着机窗外,思忖着。这个数目和美元数目差不多。与如此重大的事情相比,这点钱根本微不足道。
他重新心生信心,导师和塞拉斯不会失败。金钱和信仰是强有力的动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