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在背对的情况下知道是谁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的步伐和我一致呢?」
「我的听力很敏锐,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先不论步伐一样的可能性有多大,每个人的心跳都是不一样的」
「听力那么好,吵杂的地方岂不是很难受」
「有好处,当然也有坏处」
吴邪从兜里拿出一个木盒,精致的木盒上面有黄鹂鸟的雕刻
「黄鹂鸟?」
「你得看里面的东西」
吴邪示意刘丧亲手打开这个木盒,刘丧也的确那么做了
「这是?」
「你觉得吵的时候可以把它塞进耳朵里,我前些时候经过街边小店时,看见工匠都会在耳朵里塞这个东西,但他们的粗制滥造与你实在不匹配,谁知道今天在街上正好看见了这么一对,要不你先戴上?」
刘丧实在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能按照吴邪的话,把这对里头有棉花个小布块,放进耳朵里
不得不说,这钱花得挺值得,耳塞和服和耳朵的轮廓,放进去之后街上的车轮声、树上的鸟鸣都小了许多,刘丧把耳塞拿下来看着吴邪
「谢谢…」
「谢什么呢」
「我……谢谢你那么用心」
吴邪抬头竟看到刘丧眼角有些许红了
「丧?你怎么了?」
「没事,我会好好珍惜的」
「其实我买回来是想让你试试,毕竟这东西应该比不上去订制的好,你先试试有没有哪里不合用,可以去街边的棉花店订一个,属於你的」
「真的谢谢…」
「咳说这些,不如你教我打木人桩?作为报酬」
「木人桩?」
「是啊,总搞不清楚这东西怎么用」
难为吴邪说出这番话了,这东西放在他家后院,磨损的痕迹肉眼可见
刘丧自然也没有戳破他,反而把自己这些年来跟着张起灵,学会的各种招数都交给了他,纵使吴邪的体能并不算太差,这一番下来也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呼……你怎么会这些的?」
刘丧同样坐在吴邪旁边,虽然说不上喘的厉害,但也是大汗淋漓
「这些年…跟着大侠,也不是白跟的,没点功底的身上我都没办法站在这里」
「真的那么危险吗?」
「你听我说,纵使你再好奇,是千万不能踏进这行的」
「怎么说?」
「死在我眼前的人数不胜数,腰斩、五马分屍、毒气、机关层出不穷,连个全屍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进去?」
「因为我想活下去」
说来好笑,进到这么一个随时会丢了性命,的行业,竟然是为了谋生,这些年来刘丧见过很多人
有人因为家族不得不进来,有人为了发财自愿进来,就是没有一个人和他一样靠着行谋生,有这么样的工夫,淘个工作是绰绰有余的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三叔」
「想说就说吧」
「我三叔是一个爱冒险的人,从我小时候到现在从来都没看他闲着,不是出门就是在准备出门」
「那他对你的影响不应该那么大」
「照道理是这样,但他一会把我带到山里,我才知道他一直出门是在做什么」
「那你应该知道这有多危险」
「本来不知道的,但看到师父身上的疤痕,我才了解」
瞎子身手了的是大家公认的事,但手脚以及肩膀上的疤痕,是很难遮住的,更何况他也没有想把它们遮住
「我父母很早就死了,按道理我也早该死了,是这双耳朵让我活到现在」
午后的太阳不算很大,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聊着天,一人是养尊处优的小公子,一人是吃尽苦头的侠客
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刘丧率先爬起来
「起来吧,地上凉」
「坐了那么久才说」
「你想查瞎子,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有点人脉,王盟会处理」
「对了,我一直想问所有人都叫你小老板,为什么王盟喊你老板」
「哦这个啊,其实没什么,因为其他人都是我老爹招来的,只有王盟是我亲自选的」
「那叫吴老板什么?老老板?」
「哈哈哈哈,哪来的想法?他喊的和你一样」
对这段对话王盟表示,其实吴府的隔音也没有很好
(老老板?倒没什么错)
自己一个人想得正开心,门就被推开了
「客官看看今天想买点什么」
王盟连头都没有抬,据他对这些人的了解,只有事先跟老板联络过的人会买东西
像这种人通常只是进来看看就出去了,但这个人好像不一样,王盟坐在柜台里,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人来到了柜台前
「有什么问题吗?哦你回来啦,也不说一声」
「我这不是看你一个人想得挺乐嘛,在想谁家的姑娘?」
「瞎说,老板让你查的东西有结果吗?」
吴邪坐在后院,就听见了房里传来的声音,於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刘丧也跟在旁边
「回来啦」
「老板你让我查的……」
「不急,你刚回来先上楼歇歇」
「这位是?」
「哦对,丧,他是坎肩,坎肩,他是刘丧」
「幸会」
「喔喔你也是」
刘丧看着眼前这个壮实的年轻人,壮是壮但怎么感觉好像不太聪明?
「坎肩你的房间帮你留着的,丧住在你旁边」
「好啊,早就觉得2楼太清冷了」
坎肩笑着看像刘丧,他笑得灿烂,好像有魔力一样刘丧脸上也有淡淡的微笑,当天晚上是他在吴府过得最热闹的一个晚上,饭桌上除了吴家三人还加上了王盟、坎肩和自己
「坎肩,这趟辛苦你了」
「不会,这是应该的」
「我说啊,你现在就该要求老板加薪」
「加了也不会发啊,盟哥…」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小邪!看你给孩子吓得」
吴夫人慈祥的往坎肩碗里一直夹菜,接到他的饭碗像一座小山,再也放不下
「唉,我们两个老人家也该去睡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别太晚,大晚上的别出去了」
说完吴一白两人走回房了,吴邪喝了一大口酒才继续讲话
「说吧,查得怎么样?」
听到老板想讨论正经事了,坎肩连忙坐正,并且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
「据我所知,陈家来的新伙计姓齐,武功高强凡是生人都难近身,虽蒙着黑布,却一点也没有影响,陈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过他摘下黑布的样子,派他去的人是…」
「解雨臣」
「正是,据卧底所言解掌柜正在查自己父母」
「解夫妇?他们怎么了?」
听到这里吴邪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知道解雨臣有事情瞒着他,但不知道是什么事
「失踪了,有人说死了,现在行踪不明」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
「王盟你货点完了吗?」
「没呢,还差一点」
「你先点一点,然后去睡吧」
「好」
饭桌上顿时间只剩下吴邪和刘丧
「如果知道结果,你还会查吗」
「会,但确实是有点突然」
「我理解,坎肩刚才说你在解家有卧底?」
「这个他知道的,他既然能让卧底知道,却又不跟我说,是想让我自己查,但是为什么」
「别想了」
刘丧把自己的酒杯斟满酒,随后也帮吴邪倒了一杯
「喝完就去睡,别想太多」
「嗯」
看着吴邪喝完酒上楼之后,刘丧把桌子收拾了一下也上楼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想到这一点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父母双全、固定的住所、有自己信任的朋友,他是怎么都不敢想的
「丧哥,你上来了」
「嗯,找我有事吗?」
「老板…还好吗,看起来挺低落的」
「他不是小孩了,可以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倒是你」
刘丧从他房间门的缝看进去,半个时辰前让人拿上去的水,到现在也没被动过
「吴邪特地让人烧热水上来,现在都凉了」
「不凉,我马上就好了,丧哥听说你耳朵很好」
「还不错」
「我…」
坎肩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嘿嘿,我睡觉挺闹腾的,你多担待」
「知道了,快去把,真该凉了」
到了三更,刘丧终於知道他说的闹腾是什么意思了,打呼声、衣服摩抆床板的声音、翻身的声音,无一不在攻击他的精神
「怎么有人那么闹腾……」
转头正好看见吴邪给他的耳塞,虽然没见过这种东西,但试试也好
刘丧拿起来塞进耳朵里之后,虽然不能做到完全屏蔽噪音,但也足够让他入睡
隔天清晨刘丧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尽管带着耳塞也架不住有人刻意敲门,把门推开一个小缝,是吴邪
「找我?」
「嗯,我能进去吗?」
「当然,但你可能得等我洗漱」
「行」
吴邪坐在刘丧的床边,看着他洗漱,不得不说的气氛,确实有些尴尬,东看西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被打开使用的耳塞
「耳塞怎么样?」
「很好,屏蔽罩应的效果没话说」
「那就好,坎肩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睡觉有点闹腾」
「你怎么知道?」
刘丧抬起头有点怀疑的看着吴邪
「你在想什么?!1楼也有客房」
「哦,可是我什么都没说耶」
「……」
「真什么都没说」
「行了,我上来是想跟你说,要不要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
「去找胖子,当然你不愿意也可以」
「我跟你去,刚好收拾完了」
「走着」
两人走出房间,正好碰见坎肩
「老板,你怎么在这里?」
「我上来找丧说点话,怎么了?我不能上来?」
「当然不是,你们要出去呀」
「是啊,但这次你不能一起」
「那我到楼下帮忙,老板你出门小心」
走在路上刘丧看起来有些疑惑,吴邪终於开口了
「你想让坎肩跟着?」
「那孩子还不错」
「噗……他没小你几岁」
「真的?他看起来那么小?」
「你的生辰是?」
「甲戌年戊辰月辛未日」
「他是丁丑年戊申月辛亥日的」
「四岁,四岁半」
「我就说没小多少」
两人说着也到了胖子的店舖前面,吴邪探出个头在店里张望,便看见了躺在摇椅上的胖子,介於刘丧和胖子一见面就吵架的缘故,吴邪担负起了叫醒他的重任
「胖子?胖爷?」
「嗯…嗯?谁叫你胖爷?天真?你俩咋来了?」
「我不叫天……算了,那个…胖爷啊,你是不是跟陈家还不错?」
「谁要跟那帮孙子不错,听你的口气也像有事相求,咋啦?」
「你记得,他们新招的伙计吗?」
吴邪十分自来熟的帮自己和刘丧拖了两把椅子
「那个瞎子?」
「是啊,你跟他们不熟就算了,打扰你睡觉了」
「嗨,跟谁俩呢?你好歹是我弟弟」
吴邪脸上懵逼的表情还没收住,刘丧看他也不像想得起来的样子便提醒到
「上次要是你说你是吴府吴邪,别说拿瓶子了,不压着我们滚蛋就不错了」
「喔喔,想起来了」
「细细说ㄧ下,发生什么事了」
吴邪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
「胖爷这小店,没多少闲人的」
亲见胖子这么说,吴邪才压低声音娓娓道来
「他知道一些事,虽然这些是和我没有多大干系,但是我想查」
「好!说得好!人嘛,就是该做自己乐意做的事,我胖爷支持你,说把你想怎么做」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隔天一大早解雨臣正在翻看,伙计送来的关於瞎子的报告,旗人,蒙古族,名字有四个字,汉姓为齐,年龄不详,道上人称齐黑瞎,占据消息说言此人不瞎,身手了得……
解雨臣看着手上的资料捏了捏眉头,此时一个伙计跌跌撞撞地跑的进来
「掌柜」
「匆匆忙忙像什么样子」
「对,对不起掌柜」
「罢了,什么事如此慌张?」
「吴…吴小老板跑到陈家去了」
「哦?他说了什么」
「卧底传来消息,说他和戴黑布那人讲了些话」
「他一个人去的?」
「不是,有两个人陪同他一起去,一个是他哥哥一个是他朋友」
「哥哥?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是」
吴邪跑到陈家完全在解雨臣的意料之中,那个朋友估计就是刘丧,但他哥哥是谁解雨臣好无头绪,不管他怎么在脑中搜寻,也不记得吴家曾有第二个孩子
「吴府二叔在远处打理生意,三叔至今为归……难不成有私生子?」
解雨臣在头脑风暴中越想越乱
「什么跟什么…」
虽然突然冒出的这个哥哥让解雨臣百思不得其解,但想着也妨碍他的计划就罢了,吴邪跑到陈家找瞎子,询问事情原由是可以理解的,但怕就怕陈掌柜就此起了疑心
吴邪从陈家回来低头丧气的,刘丧一眼就看出来,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到
「又失败了」
「你怎么知道?」
「不然怎么说你叫天真」
「我不叫天真,我是吴邪!」
「他怎么说的?」
趁着胖子和陈掌柜闲聊,或者说是胖子单方面的当着狗皮膏药的时候,吴邪借着要去院子里看看的借口,跑到了后院去
他一走进来就看到瞎子在后院晒太阳,虽然不知道他当伙计为什么有空晒太阳,但那并不是他应该考虑的重点
「师傅!」
「小崽子?你怎么来了?」
「这不重要,师父你是不是知道解夫妇的事情」
「不知道,不认识」
瞎子继续晒着太阳,但那吊儿郎当的口气就像再说「我知道,但是我不告诉你」
「师傅,我怎么说都是小花的发小」
「你也知道你是他的发小」
瞎子突然坐起身来,看起来很严肃
「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东西,一定有他的用意,那是他的父母」
「师傅…」
眼看胖子在外头已经快撑不下去了,自己在里头也挖不出什么东西,三人也就先撤退了
「还是要等小花跟我说」
「小花?」
「是解掌柜,我俩是发小,我小时候都这么喊他」
「这名,咋听都像个女孩子」
「…咱不提这事,问不到答案,我就自己去查」
「我跟你去」
「?」
「不乐意?」
「也不是,这事儿很累的,其实你可以待在吴府,我爹娘特别喜欢你,会把你当成亲儿子的」
「我云游四海惯了,在一个地方待不住」
「嘿,你俩把你胖爷当外人呢」
「可是你不是有店铺吗?」
「那有啥?」
「有人去找你怎么办?」
「反正我常常下……出去玩儿,人不在很正常」
「下斗」
「嘿,瞎说什么呢」
「你店舖角落有洛阳铲」
「……」
「你店里有第一手的冥器,那东西如果在陈家,他们是万万不会出手的」
「……」
胖子看来,不如以往的风平浪静,反倒有些试探的意味
「刘丧是吧,什么人」
「同行」
「那他呢?」
「祖上是同行」
胖子看起来还是有些警惕在身上的,毕竟这事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要是传出去那可是要杀头的
「不告发你」
「我怎么相信你」
刘丧发一个小物件,从兜里拿得出来一尊精致小巧的唐三彩,以黄、褐、绿三色互相浸润、斑驳淋漓,色彩自然协调、花纹流畅,一看就是上好的冥器
「我信你,但他呢」
「跟我回去,回去你就知道了」
虽然这么做可能不太好但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吴邪从自家仓库中拿出了一个,据说是三叔当年带回来的一个东西
「这是我三叔拿回来的,也许你认得出来,好像叫什么青铜鱼?」
「蛇眉铜鱼,你三叔是?」
「吴三省」
「那老狐狸,真没想到你是他侄子」
「你认识我三叔?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认识说不上,就是一起下去了一趟」
「哦……」
「不是我故意怀疑你们,这真的是杀头的事儿,我不能糊弄啊」
「理解,我想先去找我二叔,说不定他会知道解夫妇去了哪里」
「行啊,你二叔在哪里?这城里吗?」
「他在长安」
「喔,长安挺好……长安!那老远!你二叔跑那干啥?」
「打理生意还是长安方便点」
「长安那米价……你还真是富家公子」
「别打趣我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随意,反正我跟着你」
「你家大侠呢?」
「你这趟去那么远,我在你家白吃白喝的,不得出点力」
认识吴邪的这段期间,刘丧现在才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张起灵了,他以前总是跟在张起灵屁股后面,天都聊不上几句
认识吴邪和胖子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话可以不落地,原来真的有人会把他的需要放在心上
「你胖爷也是,把那牌子一挂,唉,闭店了!」
「哈哈哈好」
「我让人准备一下,两天后出发」
「得嘞,那胖爷我先回去了哈」
「唉,胖子」
「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