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翊哥儿的脾气很倔强,明明啃了满嘴的苦味难受得不行,却还是不肯把抱着的大石榴放弃,依旧流着口水到处坑坑洼洼地啃着。更是连这会儿李复递过去的另外板块酥饼都没用,到手翊哥儿就直接扔了出去。
这死强的脾气跟他哭的时候有一比,反正开哭之后,不管怎么哄都绝对不会停,除非他自己哭晕或者哭的嗓子彻底不行。
大概了解自己这个大儿子,李复也没阻止翊哥儿啃石榴皮。只是时不时看一眼,别真让他啃出来就可以了。
倒不是他吝啬给两个儿子吃点石榴,问题是他们太小了,还不适合吃这种容易呛到的东西。
大儿子倔强的啃皮,二儿子满足的哢哢吃酥饼,李复也就安心小酌几杯酒跟友人聊了起来。
昀哥儿乖乖巧巧地被郑左生抱坐着,他还会用一只小手接着酥饼的碎屑不让它掉地上,吃的可认真。
同时,昀哥儿支棱着耳朵听得也认真。
他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哪儿呢。
昀哥儿其实做了好几个关於大学生上课的梦了,就是那些梦总是断断续续的,而且好多早上醒来就忘记了。
可是昀哥儿还是觉得他懂了很多东西。
比如老教授讲过文字跟随历史的变迁史,他就知道了楷体呀,可他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哪个历史阶段。平常的时候,阿爹跟阿娘都不大会提这些东西的。
刚刚阿爹的两个好友向他介绍自己,昀哥儿也想了半天了,确认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
昀哥儿心里嘀嘀咕咕,要么是他的梦忘记太多了,要么他俩就是那种岌岌无名之人了,以后的历史没有记载他们。
这时候,一直抱着昀哥儿的郑左生不知怎么提高了一些声音,语气似乎有些愤怒,“我一路从中央出发,沿途见到了不少村庄祭祀鬼神,到了凉州这儿发现更是严重。前些天我路过獂道县,那里的县长竟然还主持淫祠祭祀,每年都选一对童男童女充作鬼神血食,不知道害了多少性命。等我在成纪县上任,不仅要上书中央,把那个祭祀淫祠獂道县县长问罪,更要严厉打击凉州这儿的祭祀鬼神一事。”
大概是聊到了一路见闻,郑左生显得十分生气。
昀哥儿也不吃了,安静地听他讲话。不过心里昀哥儿还是有些茫然,他出生之后算不上锦衣玉食,可辛娘跟房里的一个丫鬟还是给他照顾得很妥帖的,吃喝不愁,昀哥儿还真不知道原来李府之外是这样的光景。
县长领头用童男童女祭祀鬼神,看来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世道。
郑左生前些年一直在中枢为官,就算梁国国势日渐衰弱,但中枢所在还是相对富裕一些的。
可李复一直在偏远地区当官,知道外面的光景真的差透了。凉州不仅要时常要遭受异族的掠夺、杀戮,更是动不动干旱,导致粮食收成本来就艰难。可这样的情况下,汉阳郡每年下达各县的税收却不减分毫,甚至年年要加。
李复知道一些情况,有些县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向一些淫祠祭祀,就为了多换一点粮食。
因此听了郑左生的话,李复一句话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