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光剑「佩姬」-117 与『祂』的第九度碰面(2 / 2)

眩光剑「佩姬」 4517 字 1个月前

『祂』缓缓点了点头:

「神只降临时『祂们』身上那股庞大的力量会扭曲空间,令周遭的区域像是时间暂停一样陷入停止这件事你应该很清楚。」

『祂』说的没错,从以前到现在『祂』每一次到访,自己旁边都会有类似的情形发生,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在那种情况下能被允许自由行动的只剩隶属於该神只阵营的使徒,就像现在的你,以及那个时候的派屈克和伊莎。」

『祂』顿了一顿,遍布着彷佛雾一样薄薄一层纯白光辉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冲疑,似乎正犹豫着要如何解释才能令佩姬听得明白:

「然而,神只不能随意介入不同阵营间使徒的战斗,这是所有神只早就一致决定的事情,即便使徒会在战斗过程中丧失性命也不被允许。」

靠着窗台坐下的莱尔交叠起双臂:

「为了避免神只的参与干扰使徒交战的结果,只要对立阵营间的使徒尝试向对手采取攻击,这个类似领域一样的威压就会被强制解除,这也是伊莎死去之后,你之所以有办法避开派屈克攻击的原因。」

……莱尔的意思很清楚了,在魔女能够不受限制咨意降临的现在,自己完全无法期待卢克能提供任何帮助──相反的,佩姬还必须要尽可能地远离他,避免卢克成为芮菈用来对自己施加折磨的目标。

能够自由读取他人心思的莱尔一下子就洞悉了我的踌躇: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那名占据了芮菈的思考以及存在,以她的样貌和人格降临的神只最快也要等到下一个合聚之夜才会采取行动。到了那个时候,我会亲自出马对付『祂』,不同神只的同时显现可以中和彼此的领域,那时卢克便可以自由行动,而你跟卢克所要做的,就只有替我铲除使徒派屈克就好。」

我轻轻颔首,准备向莱尔询问耶格凯尔在日记最后所写下的那些喃喃自语──

不过,自己连话都还来不及说,『祂』就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占用芮菈外表和存在的神只曾经是我的半身,我跟祂的关系有点类似现在的你与詹,从同一个起源诞生的不同存在。」

『祂』直率的坦白令自己有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莱尔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过去为了争夺这个宇宙的所有权而降临於厄瑞纳的神只一共有八位,为了避免缺乏意义的碰撞令彼此的破灭提前,各个神只选择厄瑞纳作为舞台展开尔虞我诈的棋局──这部分是你早已知道的事情,然而隐藏在表面下的事实却远比想像中还要复杂这点,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样的。」

『祂』的眼神飘向远方──

「实际上,过去在厄瑞纳这片土地上争权夺利的神明其实是九名,诸神为了避免彼此可能因为一点心情上的不顺遂就动辄毁灭棋盘,各自挪出了部分力量一同设置谁也无法闯入的结界。我们所能办到的,就只有像是现在这样借由释放极小部分的力量穿过彷佛渔网一样的小洞来和使徒联系罢了。」

莱尔的表情随着『祂』口中逐渐吐露的真相越变越凝重,我开始觉得自己从此刻开始才算真正认识『祂』:

「第九位神只以你们人类的角度来看或许可以被称为邪神,比起棋盘上的胜负,『祂』更在乎自己是否可以在赛局里获得充足的乐趣,所以『祂』在防止神只入侵的结界设立完成之前就闯入了厄瑞纳,试图搞疯这颗星球上一切,令原本才刚初步完善规则的棋局变成一坨混乱无序的深渊。」

被信众挂以圣神之名的莱尔转头望向我:

「触犯众怒的邪神最后被包含我在内其余八位神只给拆了,由於在最终胜利者诞生之前谁也无法为这个宇宙订立足以驱除神只的秩序,因此这位邪神只能暂时封印在狄波卢奥玛的土地之上,耶格凯尔就是为了巩固这千年松动一次的封印,所以才在我的授命之下建立了这庞大的帝国。」

『祂』完全不留给自己任何提问的空档:

「谢维图拉尔领封印着『祂』的大脑,所以从封印的间隙中暂时清醒的『祂』才会以芮菈的模样徘徊於此。

阿斯嘉领封印着『祂』的肩膀以及手臂,因此那里才会群聚着各式各样种类繁复的魔物。

榭菈领囚禁的则是『祂』的躯干,那边之所以要设立防止灵魂逸出的结界,是为了避免从该地流泻出来的鼓动加速『祂』复苏的进程。

至於冈萨雷斯领则是透过发展重工业污染『祂』的股和臀,避免生活在狄波卢奥玛土地上的魔物因为『祂』的力量得到强化──

最后,首都耶格凯尔其实是负责用来限制『祂』脚步的镣铐,耶格凯尔之所以要将国内的贵族通通聚集在那,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盼望这些世世代代继承了资质与才能的蠢笨家伙们,能在『祂』可能苏醒的某天派上用场。」

神明口中的历史还有真相使我脑袋一片空白,自己在这两年多旅途中确实一直隐隐约约有感觉到隐藏狄波卢奥玛帝国土地下的不协调,可是我完全没料到会是如此超乎现实的东西……

不──若是真要说起,打从一开始自己能以佩姬的身分重获新生本来就是件脱离常轨的事情。

可是莱尔至今却仍未对邪神为何如此执着折磨自己这件事情作出解释──

『祂』再次苦笑:

「这其实是『祂』对我的复仇,『祂』知道我很在乎自己签下的每一名使徒,由於契约性质的关系,任何会损耗和折磨你精神的痛苦都会对我造成伤害,作为系出同源的半身,表里一体的存在,『祂』似乎非常怨恨我没有和『祂』一起面对诸神的愤怒──更何况,在拆解与封印『祂』的那场战斗之中,自己还是给了『祂』致命一击的存在。」

……魔女讨厌莱尔,就像我跟詹彼此厌恶一样吗?

「『祂』对我所抱持的憎恨,可不单单只是内心冲突这种程度而已。」

读心还真是好用呢……连我感概似的内心话都有办法吐槽。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今天的反应有点无聊呢,亏我原本还很期待你各种气急败坏的模样!」

『祂』成功了,在如何惹恼佩姬这点上,莱尔确实具备非凡的造诣。

「祢也不想想自己今天在讲多么沉重的东西!」

「这不代表佩姬你的反应可以这么无趣啊?无论何时都有办法变成暴躁易怒的小白痴不是你的特长吗?」

「我才不认识那种家伙!」

「你不需要认识,因为你本来就是。」

噢──这个毫无节操的神明怎么有办法这么可恶?

「我觉得比起缺少节操,你更缺的是智商。」

「住嘴!」我生气地瞪着『祂』。

没办法,『祂』一旦开起玩笑就非常惹人讨厌,我开始明白魔女为什么会那么憎恨莱尔了,莱尔千年前一定是用着非常欠揍的笑容一边攻击,一边对着自己的半身拼命挑衅。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清晰地想像莱尔那似笑非笑的恶心模样,我想是因为自己看得已经够多了吧?

「你的反应终於开始有趣一点了!」

我无奈地垂下肩膀:

「祢也不想想这究竟是谁害的?」

「推责诿过并不是种良好的生活态度,我希望佩姬你能明白。」

这如同打蛇随棍上一样锲而不舍的追击和嘲讽是怎么一回事?

──我决定将话题拉回正轨:

「所以魔女为什么要选在下一个合聚之夜才会展开行动?」我没好气的两手叉腰。

一直坐在窗台的『祂』稍微冲疑了一下:

「『祂』的性质和我相似,你可以将我跟『祂』想像成行驶於海洋的船只,只有涨潮时才比较方便靠岸。」

真是浅显易懂的解释呢……只不过为何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和歪斜感?

维持着双手叉腰的姿势歪着头,我疑惑地想。

『祂』以类似沉思者石像的动作托住了下巴:

「佩姬你之所以会觉得奇怪,我想很有大一部份因素是因为『祂』不像我只能选在合聚之夜现身吧?虽然『祂』仍是神只,可是由於过度孱弱的缘故,物理世界的规则依旧会为『祂』带来限制,合聚之夜能增幅与加强『祂』与外界的联系,如果要借由伤害我所挑选的使徒来连带影响到我,没有什么比合聚之夜更适合的时间了。」

『祂』将背脊打直,伸了个懒腰:

「关於邪神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在下一个合聚之夜到来前,我希望佩姬你能先去谢维图拉尔的教会替我找件道具。」

我点点头,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自己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况且,在莱尔几乎已经和我坦承所有事情的现在,自己对『祂』已经抱持着相当程度的信任……说实在,莱尔过去从来没有陷害过我,反倒是自己已经积欠『祂』许多人情。

「这有什么问题!」我得意地拍了拍胸部。

『祂』露出和煦的笑容:

「那是个由耶格凯尔所铸造,类似皇冠模样的臂环,它的效果是能增强穿戴者和其信奉的神只之间的联系……可以的话,还请你找到之后在下一个合聚之夜前穿戴它,那会成为我们用来对付邪神的王牌。」

尽管不知道莱尔要怎么运用那样道具,不过我相信『祂』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答应祢。」

『祂』的身影在月色的照耀下逐渐淡薄:

「我的承诺依然健在──」

哎……祢口中的承诺是指什么?如果不讲得仔细一点,我怕自己可能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祂』面露微笑,莱尔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坏心,但很诚恳:

「我会在自己力能所及的范围之内为你谋取幸……」

莱尔话还没说完,『祂』的身影就已经化作无数彷佛星辰般闪耀的璀璨光点消失无踪。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搔了搔侧脸──

「要展现诚意,至少要好好把话说完啊……」

下次得好好纠正『祂』这惹人厌的坏习惯才行,我在心底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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