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你们想喝点什么?”当他们舒适地坐在放有加厚海绵坐垫的柳条安乐椅上时,达尔奎斯转向赖赫问道。

“在这优雅迷人的花房里应该……”

“……喝点香槟酒。”玛丽·安妮打断赖赫的话说:“请您拿点香槟酒。”

费尔南多惊异的目光在玛丽·安妮和赖赫身上扫来扫去。

“我和托尔金斯小姐在阿尔特哈号上常喝香槟酒,现在应庆贺她的伤口癒合,喝点香摈酒吧。”赖赫解释道。

“伤口!”费尔南多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我马上请伊内尔斯大夫。”

“不用为玛丽·安妮请大夫……而应该为您的佩德罗请大夫。托尔金斯小姐胸脯上只留下一条窄疤痕。”

费尔南多没吭声离开了花房。

“但愿他现在就毒死你!”玛丽·安妮气愤地说,“还想给他说您看见我的裸体了吗?”

“如果他感兴趣……”

安德烈亚斯·赖赫既没有被毒害,也没有被刺杀。

达尔奎斯、玛丽·安妮和赖赫博士像老朋友一样坐在一起喝着放有冰块的白色朗姆酒,畅谈着未来世界的变革和海盗世界观问题。费尔南多是个比滑冰场还滑溜的恶棍。

“您说的有道理,赖赫先生”达尔奎斯说,“您的财产是您的船和布拉克岛上的别墅,您现在靠您发明的专利税金生活。此外,您还想过上安宁舒适的日子。对吗?不过,每个人都有他的身价,您也如此!我估计您最少值50万美元!”

赖赫笑着说:“谁付这么多的钱?”

“您的女儿.”

“安内特?”赖赫立即严肃起来,请您不要牵连我的女儿!费尔南多先生。”

“哈哈!这下可刺中您的要害了。”

“我承认!不过,无论到哪里,我每天晚上都和布拉克岛通话,我船上的电台很好,通常我用短波跟我女儿保持联系。这两天没有与她通话,安内特很可能向开曼警察报案。

近几天来加勒比海风平浪静……她想我不会死於风暴,不是遇上海盗还有什么呢?”

“开曼布拉克离这太遥远了。”

“开曼离这虽然远一些,但是在大开曼岛停泊着的两艘巡逻快艇一旦启动……”

“谁能想到我们在伯利兹呢?”

“我最后一次与我女儿安内特通话时已经告诉她:我在格洛弗岛南面钓鱼。”赖赫讥讽地笑着说:“这又是您第三次失误,玛丽·安妮,如果警察找我,必然会先找到我的船和胡安,那时就真相大白了。费尔南多先生,我的舵手是个智勇双全的人。”

“您这真是荒谬绝伦。”达尔奎斯暴跳如雷。“你忘记自己的脑袋长在哪里了吗?我现在马上就派人启航,炸沉你的船,玛丽·安妮,你看如何?”

“你马上启航?你?”赖赫说,他弄不清玛丽·安妮和费尔南多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坐在安乐椅上,双腿耷拉在地,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线,但眼缝里却喷射着气愤的余光……在与她多次争执中,赖赫从未看到她像今天这样,眯着双眼在思虑着什么,不知她又要对谁发起攻击了。

“大海是属於我的。只有我才有权指挥船只。”

“他值50万美元,他女儿要给我们付50万美金!”费尔南多嚎叫着。

“他知道我们的内幕。并且也看到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达尔奎斯精神恍惚地走来走去,颤动的肢体终於停在赖赫面前。“我们是商人。我们不做赔本生意。”

“这我知道。”赖赫点头表示同意,“尽管你们之间不存在竞争,但是,玛丽·安妮把你们的公司带到了尴尬的境地。我死了你们就别想从我身上得到50万美元了。不过,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美钞,开曼-冰岛也不会有银行借给我这么多的钱,把我从海盗手中赎出去,因为银行家认为这并不是一笔好交易。谁愿为我付赎金呢?没有,根本没有人。”

“您认为我们公司这样下去有危险吗?”

“是的,只是……”

“还有什么?”

“玛丽·安妮。我发誓:只要玛丽·安妮高兴,我可以忘掉一切。”

“谁能向我担保喔?”

“我自己,本来昨天晚上我完全有条件逃走,可是我并没有那样做,现在我在哪里呢?在伯利兹!我是一个自由的囚徒,从我身上您不是还想勒索出50万美金吗?费尔南多先生,您究竟是个什么商人?”

“他疯了。”费尔南多惊愕地叫道。“他简直是活够了!”

“你们好好协商吧,”赖赫站起来。“我去花园散散步,欣赏一下贵府的豪华设施,等我回来时就可知道你们是否杀我。人总是要调节神经的……”

费尔南多站在那里目瞪口呆。赖赫博士走出了玻璃门,离开了兰花厅,朝用大理石镶嵌的游泳池走去。

他站在游泳池旁思索着,好像正在考虑要不要脱掉衣服跳进去,痛痛快快地游上一阵子。

“不能杀他。”玛丽·安妮口气坚定地说。

“这根本不可能……”

“我们的原则是不杀人!”

“是不是你爱上了这个该死的德国英雄?”

“不。我们还可以继续考验他。”

“怎么考验?”

“一会儿给他个机会,让他用我们的电台和他女儿通话,我来监听,看他都讲些什么。”

“我也听。”费尔南多·达尔奎斯拍了拍插着三角匕首的腰带。“我就站在他背后。”

“那我就站在你背后……”她眯着眼睛瞧着他。“你若出了事,还得感谢我。”

“你要做卡塔赫纳港口最时髦的娼妓,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都问心无愧。费尔南多。”

“不见得!你带来了这个赖赫。玛丽·安妮,我们要完成能使我们成为百万富翁的计划,我们一直干得很漂亮……直到今天!你丧失理智了吗?”

“我已给你说过,他救过我的命。”

“那么我们的公司就该倒闭。”

“他是唯一受我们劫夺者保护的人!该死的,我不要他死……而要他活。我带他来是要利用他、控制他。”

“你怎样控制他呢?”费尔南多几乎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他到花园里去散步,精神上已做好死亡的准备。你听见了吗?”

两个人的目光偶尔向游泳池望去,他俩顿时惊呆了,怎么不见安德烈亚斯·赖赫,只见佩德罗·卢巴双手紧捏着一条细钢丝,蹑手蹑脚地从旁边树丛中向这边溜过来。

他难道就这样不声不响,闪电般地死去了……死的多么时髦,多么优雅。从前,印第安人就是用藤条上吊死去的。

安德烈亚斯·赖赫是个能洞察危险降临的人。当舵手吉姆潜伏到他身边时,他只顾钓鱼,丧失了洞察危睑的敏锐力。这是由於他碰刭了一条鲨鱼,鲨鱼上钩了……对鲨鱼的极大仇恨使他忘记了一切。赖赫想着,若我现在能看到一条鲨鱼……

可是在海盗的花园里,在游泳池透亮的水里,他根本看不到鲨鱼。从水里的倒影只看到佩德罗·卢巴象猫一样从树丛里钻来钻去,慢慢地向他逼近。他手中的细钢丝被太阳照得闪闪发光。

还有两米,赖赫估计,还有一米。他举起手中的钢丝绳……正向我扑来。

赖赫猛地向旁边一闪,举起右手猛烈地向佩德罗打去,只听见咔嚓一声,象劈干柴一样,这一拳正好击中佩德罗左臂。佩德罗歪着脸,杀气腾腾地又向前扑来……他那杀人的天性使他忘记了疼痛。

又是一拳,赖赫直朝卢巴的颈动脉打去。可是,卢巴象猫一样忽的一跳,这一拳只打在卢巴的肩上……卢巴腾空一击,闪电般地将钢丝绳套在赖赫的脖子上,使劲猛勒。

眼看佩德罗·卢巴就要将赖赫置於死地。

阳台上突然一声枪响,这一枪象巨人的拳头,正好击中了佩德罗的背部,佩德罗踉踉跄跄地向前迈了几步,跪倒在赖赫身前,他口中冒出的鲜血,顺着赖赫的裤子往下流。顷刻,佩德罗痛得在游泳池边上的大理石上打着滚,掉进水中。顿时。透亮的水中出现一片红色。

玛丽·安妮和费尔南多从屋子中向这里跑来,她跑在前面,在草地上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跑着,嘴里大声喊着。“安德烈亚斯。安德烈亚斯。安德烈亚斯。”

她手里提着的左轮手枪,直到她跑到游泳池边上才从手中滑下来,掉在大理石地上。

随着最后一声喊,她直扑向赖赫博士的怀中,紧紧地搂抱着他。

“我杀人了!”她拼命地喊着,把脸紧紧地贴在赖赫的胸前。“我杀人了!这是第一次。你要活下去……你要活下去……要活……”

她倒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费尔南多·达尔奎斯赶来站在游泳池边上,凝视着佩德罗的屍体。“现在必须把水换掉,”他无动於衷地说“再彻底把瓷砖抆干净。”

他转过身对赖赫说:“如果我对您说,佩德罗不是受我指使到这儿杀您的,您大概不会相信吧!”

“是的,我不会相信。”

“这是佩德罗报私仇。”

“你们配合得很不错。”

“这是另一回事。”费尔南多从大理石地板上捡起左轮手枪,将它插在腰带上。

赖赫博士摇了摇头说:“你为什么不开枪?”

“我怕打着玛丽·安妮,你拿她做盾牌。此外,我们还得合伙把你的船接回来,然后再做交易。明天早上我们就去接你的舵手。”

“这很好。”赖赫高兴地笑着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过,又多了一个目击者。若能把我带回到我的船上,帮助我将船开回开曼。我许诺,我决不对任何人讲这里发生的一切。”

玛丽·安妮渐渐地平静下来,她看了一眼游泳池中的血水,拉着赖赫走回屋去,直到走进有凉棚的阳台上她才说了两句话。她坐在安乐椅里,尽量克制住自己,将目光从花园那边移过来。

花园那边有两个土着人,长相和大多数伯利兹混血儿一样。这两个奴仆脱掉衣服,光着身子跳入游泳池,先把卢巴的屍体拖到大理石岸上,然后一个抬着肩,另一个抬着腿,很快把屍体弄走了。

“玛丽·安妮。你真是神枪手!这么远的距离,你打得这么准……我可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枪法。”赖赫从容不迫地说。

“别说了,请……”她蹬着恐惧的双眼望着他,低声说道。

“有这样的天才,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该公司的繁荣兴旺。下次袭击时该用大炮了……”

“费尔南多,把枪给我。”玛丽·安妮气愤地说。“我再不能容忍选家伙了……”没等费尔南多进屋,她就气得从安乐椅上跳起来。

“我看,您不要太狂妄。”达尔奎斯摇着头说。“你是一个百分之百的白痴——你想与你的女儿通话吗?”

“你说什么?”

赖赫对这出乎意料的问话弄得不知说什么好。

“您可以用我们的家用电台与您的女儿联系。”费尔南多酸溜溜地笑了笑,继续说:“我们有最新的技术装备,只要您愿意,请跟我们走……”

他们经过一间宽敞的房子继续向里屋走着。赖赫看到这是一座由许多房间组成的建筑群:有古西班牙宫殿般的卧室群,一栋宽敞优雅的小图书楼,几间供佣人住的卧室和车库。

“惊奇吗?”费尔南多轻蔑地问。

“当然,不过我不明白海盗还需要这么多的设施干什么,这简直是商业公司。”

“是的,赖赫先生。我们出口民间工艺品和兽皮,主要出口鳄鱼皮和蟒皮。”

“这些玛丽·安妮已给我讲过,我认为这只不过是你们的副业,是伪装……不过,我看到你们的确也出口货物。”

“是的,我们有一位法律顾问,一位精通国际法的律师。我们公司在西尔维斯顿先生居住的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坦帕,享有很高的声誉。我们向全世界出口我们的产品,在你们德国也能找到我们的鳄鱼皮,在西德的奥劳巴赫和皮尔马森斯,那里的皮革工业基本被我们控制了。”

“那为什么还要干该死的海盗行当呢?”

“这真是个难题啊。你们那里不是有各种各样的康采恩吗?”

“当然有!”赖赫博士点着头。

他们走进一间大房子,整个屋中都摆满了各种现代化仪器,靠着正面墙的大半部分摆放着巨大的无线电台,电传打字机在嗒嗒响着……在荧光屏上能看到伯利兹中央港口。

“这是我们的港口遥控监视漫备。”费尔南多骄傲地讲着:“我们正在为英国船装皮货。每年生活在原始森林中的猎户给我们送两次皮货,然后我们再把这些皮货加工制革,也就是说鞣皮。”

达尔奎斯摆了一下手,两个身穿洁净白大褂的雇员离开了房间。

“您可以想像,我们的公司在伯利兹享有很高的威信,我们同当地政府和睦相处。”

“也没有人能知道你们用'阿尔特哈号'干的坏事。一个过着贪婪富贵生活的女士的豪华游艇……”

达尔奎斯走到无线电台跟前,指着电台说:“您全知道了,也看清楚了,赖赫博士,现在该由您选择了,想跟着我们干还是想找死。”

他走到门口笑着说:“您如果有兴趣的话,就可以同您的女儿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