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究竟踢着赫勒森什么地方,但他从她的号哭声中滚开,仰卧地上,用双手捧着腹部,他的嘴角淌着白沫,一副令人嫌恶的样子。
卡蒂亚自他身旁爬开,背靠着墙,筋疲力尽。她的皮肤烧灼般作疼,到处都留有他的指甲痕,还有深深的,流着血的抆伤。
在她明白危险尚未过去之前,还有时间喘几口气。赫勒森转向一边,跪了起来,爬向她。一头巨大的动物,传说中某种秃顶的怪物,最后之恐龙。
用她剩余的全部力气,再踢出去,踢中他的前额,再度叫他摔倒。他那裹在开着的浴袍,赤裸而松弛的身躯,砰然一声倒在铺着大理石的地面上,双脚在抽搐。
卡蒂亚使尽气力扶着墙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客厅。她的手提包放在那里,里面还有一支手枪。她拿出枪,又复蹒跚地走回大厅,面对着她丈夫。他那充血的眼睛注视着她:一种僵直,残忍的疑视。他没有移动,但他的胸部开始鼓起,头抬起来,却像一柄铁鎚,要打破大理石般的倒下去。
卡蒂亚双手握着手枪。她瞄准他的胸部,然后是头,正好在两眼之间。随后,她看见他在哭。这教她难以置信;她由枪身向下望着他,见他那密密,闪亮的泪珠,簌簌地自眼角流出,流过双颊,流进脖子内。
她丢掉手枪,跑出去。用力打开车库门,跳进她那辆敞篷小跑车,开走。
她漫无目的地驾着车子,兜了三个小时,经过古鲁瓦,下至以撒,经过森林与村庄,然后又回到古鲁瓦,惊奇地发现自己仍然活着,仍然驾着车,因为她曾感觉到,什么也没看见,只见那大而固定,哭泣着的眼睛──一对史前怪物啜泣时的眼睛。
当他背后的门打开时,范笃拉大夫吓了一跳。这时他正在实验室,仔细写他最近的实验报告,这是他头一次显着的成功:即使用注射办法,将大动脉内钙质沉着物,予以清除。但这一切都得看注射的精密性质,针头插入的角度,以及动脉壁上附着物一公厘一公厘的分离。
卡蒂亚正站在门口,她的衣服全给撕得稀烂,两股间有着大而出血的抆伤。
「你要杀死他!」她哭喊着,范笃拉大夫跳起来。「现在!你听见吗?现在!你一定得杀死他!」
范笃拉大夫来不及扶住她,她就昏倒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