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卡拉巴希大夫信守了他的诺言:人质移出飞机,迁住三个帐篷,在那儿,已为他们预备好一个水槽的清水,游击队的厨房则为他们供应食物。范笃拉大夫拥有一个帐篷作为病房。它的头一批病人就是劳娜和她的婴孩,心脏情况欠佳的皮艾利.诺利以及机师杰利.德威特。德威特在制止一名游击队员毁坏无线电设备时受伤。头部一道深的创伤,使他一直陷於昏迷状态,他漠然地躺在床上。「我不在乎残忍,」范笃拉大夫对卡拉巴希说,当时,后者走马看花地视察了一下病房,希望对自己这种有效率的组织,获得赞扬。「那个人或许会长期承受折磨。你们的人打破了他的脑壳。」
「革命需要牺牲,哈金.帕夏。」卡拉巴希望了望默不作声的德威特。「他为什么要反抗?」
「你们为什么要攻击?」
「我已解释得够了,范笃拉……」
「而你无法使我信服。瞧,这些无辜的人们登上飞机,他们信任现代科技以及机师们的技术,希望飞回家,或是去看亲人或朋友──而突然,他们降落在沙漠里,他们发现自己成了人质,得忍饥耐渴并承受炙人的高温,自然不用提神经紧张,因为他们受到威胁,如果你们的要求不能获得满足就只有死亡一途,这你能说它是公正,正义的?」
「呀,哈金.帕夏,今天我们到哪里去找公正,找正义?这些人,现在为他们不幸的生命颤抖,可是他们一向不是过得养尊处优的吗?他们是否在乎成千上万约旦难民营里的孩子,因为饥饿与疾病而濒临死亡?我们要叫全世界想一想,难道这样的请求也算过分?」
「我们从不想在这个题目上以眼还眼,卡拉巴希。」范笃拉洗洗手。在帐篷的另一头,莱娜在看望一名受伤者。一辆辆战地救护车从一处战地又送来七名受伤者。此刻在好几处前线,约旦河、死海以及绕着安曼都有狙击活动。卡拉巴希大夫现在采行新的战略,派出小股人员,借无线电联络,突然同时在不同地点出现。他们普遍挑起事端,证明约旦陆军的无能为力,攻击以色列的纵队与屯垦区炸毁桥梁和铁路线。
他们到处散播恐怖,号召其他阿拉伯人坚决反对不合他们民族主义阿拉伯理想的任何事物。一次阿拉伯世界及犹太复国主义与资本主义者影响的起义:这也就是卡拉巴希大夫所需要的。
范笃拉看着莱娜打开一名游击队员的伤口,取掉一块碎片。她做得那么确实稳妥,该算是一位紧急外科的专家。卡拉巴希大夫用肘轻推范笃拉大夫并且微笑着。
「你的教导,哈金.帕夏。莱娜大大称赞你和你采用的方法。让我们相互协议一下:你集中精神在你的病人身上,而我不再和你谈政治。因为那样,我们只是浪费宝贵时间。」他转身出去,然后又再停下来。「啊,还有两架飞机要降落。」
「我已晓得,请安排住处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