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什么。」
我再度安静下来。小各说:「你说就是了,告诉我。」
「这些不该由我来说的。」
「你原本是宪兵。」他说:「你看出了一些事。」
我点点头说:「我猜你碰上的自杀案件当中,有七成是在自家发生,另外三成是死者开上某条小公路,将排气管接进车厢。」
「差不多是那样。」
「但他们总是会在某个熟悉的地方寻死。某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某个明确的目的地,他们到达那里之后等心情镇定下来就动手。」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从未听过有谁千里迢迢跑到离家几百英里的地方,而且还是在交通工具上自杀。」
「我就说吧。」
「你是说她没自杀,但她确实自杀了。我亲眼看到的。我要说的是,她的做法很不寻常。事实上,我根本没听过有谁在地铁车厢里自杀的。是有人会『跑到车厢底下』啦,但不会跑进车厢里自杀。你有听过谁搭乘大众交通工具,然后在半路上自杀吗?」
「没听过又怎样?」
「没怎样。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为什么?」
「因为你应该要从警察的角度思考,不要从弟弟的角度。一件离谱过头的事情发生后,身为警察的你会怎么办?」
「我会深究。」
「那你就深究啊。」
「就算深究了,她也不会活过来。」
「可是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以给你带来帮助。」这也是我在拉克堡学到的,但不是在心理学的课堂上。
※※※
我续了一杯咖啡,而雅各.马克拿起糖包把玩,让糖粒集中在一头,之后再倒往另一头,不断重复,像是在玩沙漏一样。看得出来,他的身为警察的理智和身为弟弟的情感都在运作,都写在脸上。深究,也无法让她复活。
他问:「当时还有什么状况?」
「有个同车厢的乘客在纽约市警局的人找上他问话前就溜了。」
「谁?」
「只知道是个男的。警方认为他是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被登录,说不定他背着妻子在外偷吃。」
「有可能。」
「对。」我说:「是有可能。」
「还有什么?」
「政府的人和私家侦探都问到你姐姐有没有拿什么东西给我。」
「什么样的东西?」
「他们没讲清楚。我猜是小小的玩意儿。」
「政府的人是谁派的?」
「他们不肯报上名来。」
「那些私家侦探又是谁?」
我猛然起身,从裤子后方的口袋掏出名片。便宜货就是便宜货,已经起绉了,还染上了我牛仔裤布料的蓝色。这条裤子是新买的,不久前才刷色。我将名片放到桌上,翻面,推到小各面前。小各看得很慢,说不定每行字都读了两次:确肯公司。保护,调查,调停。电话号码。他拿出手机播了号码,一小段时间过去后,鸟鸣般的三个音符传来,接着是预录的语言讯息。小各切断通话,说:「没这家公司,电话是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