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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第七大道上,背对车流,接起电话。丽拉.侯斯轻柔的嗓音传进我耳中,发音准确,用字老派而优雅。她说:「李奇?」
我说:「是的。」
她说:「我得见你,情势有点急迫。」
「什么事?」
「我觉得我母亲有危险了,我自己可能也有。」
「什么危险?」
「之前有三个人在楼下问柜台问题,趁我们外出的时候。我还认为我们的房间被搜过了。」
「那三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的身分,他们显然没告诉柜台。」
「为什么要和我谈这个?」
「因为他们也问到了你的事,请过来见我们一面吧。」
我问:「我对雷欧尼做的事没有让你生气吗?」
她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并不生气。我认为那只是一个不幸的误会。烦请过来一趟吧!」
我没接话。
她说:「我会大大感激您的协助的。」她彬彬有礼、苦苦哀求,姿态低,甚至还有点怯懦,「有求於人」指的就是她现在的模样。
除此之外,她嗓音当中的某种质地让我意识到她的美丽。
我想上次有男人拒绝她,大概会是十年前的事吧?她的话语中隐约带有某种命令性,彷佛所有事都已成定局。
对她来说,「讨」和「得到」是同义词。别再管了,史普林菲这么说。我应该要照办比较好,但我却对丽拉.侯斯说:「十五分钟后,酒店大厅见。」我想,不管谈到最后会出现什么复杂的状况,只要我人不在她的套房里就安全无虞了。我挂断电话,走向喜来登饭店外成排的计程车。
四季酒店的大厅分为四个区域,各区内还有加高地板的区块。我在一个嵌了木头壁板的昏暗空间内找到了丽拉.侯斯和她的母亲,那地方白天看起来像是个茶房,晚上可能就会变成酒吧。她们没和别人在一起,雷欧尼不在。
我仔细观察过四周,没发现需要小心的角色。
没有身分不明、穿中价位西装的人,也没有人一直在看报纸。没有一看就知道是在监视这个场面的人。於是我在丽拉旁边、她母亲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丽拉穿着黑裙、白上衣,看起来像是负责送酒水的女侍。不过那衣服的料子和剪裁都是量身订做的极品,真正的端酒小姐根本买不起。她的瞳孔像是幽暗中的两个光点,泅有热带海水的蓝。
席薇拉娜穿了另一件丑陋的居家服,看上去是一片糊糊的紫褐色。她的眼神呆滞。我坐下时,她不明就里地点点头。丽拉和我握了握手,态度一板一眼。从各方面来说,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对比都相当强烈。年纪和容貌显然差很多,不过散发出来的能量、活力、举止、性格也有很大的不同。我坐定后,丽拉开门见山地问:「你有把随身碟带来吗?」
我说:「没有。」虽然我其实有,它就和我的牙刷、雷欧尼的手机一起塞在我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