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杀任何人。」
「下手的是你的人马。」
「他们已经离开这个国家了,没我们的事。」
「我们?」
「你实在太爱问问题了。」
「如果他们是依照你的命令行事,你就不可能没事。那叫预谋犯罪。」
「这是个法治国家,而证据并不存在。」
「那辆车呢?」
「已经不存在了。」
「有我在,你绝对不可能脱身。我会找上你的。」
「希望罗。」
一百英尺外的那辆警车现在慢得像乌龟在爬。
我说:「出来和我见面吧,丽拉。不然就回家。选项一或选项二,不过不管怎么选,你都会是输家。」
她说:「我们从来没当过输家。」
「你说的『我们』到底是谁?」
她没有回答。电话断线了,除了呆板的寂静外,我什么也没听到。
一百英尺远的警车停了下来。
我折起手机,放回口袋。
两个警察走出车外,朝广场走来。
我待在原地,因为起身就跑实在太启人疑窦了,让屁股稳稳贴住长椅比较好。
我不是唯一一个待在公园里的人,这里大约有四十个人,有些看起来似乎是定居於此,有些只是暂时晃到这里来。
纽约是一个大城市,有五个区。回家的路很漫长,路上休息一下总是比较舒畅。
那两个警察用手电筒照了某个人的睡脸。
他们继续前进,照下一个人的脸。
不妙。
不妙到了极点。
但我也不是唯一觉得不妙的人。我看见广场四周有许多人影从长椅上起身,拖着脚步往各个方向散去。也许是通缉犯,也许是背包里有毒品的药头。而长期孤独的人肯定不希望被打扰,他们都是无助又畏惧体制的偏执狂。
两个警察,一英亩的范围,也许还有三十个人在长椅上,也许有十个人刚移走他们的屁股。我继续观察。
警察不断逼进,手电筒的灯光在夜间薄雾中一颠一颠的,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们检查到第四个男人,第五个男人,第六个男人了。越来越多人起身。有人结伴离去,有人只是要移动到其他长椅上。广场上满是人影,有的静止,有的动个不停。一切动作都很缓慢,像一支疲惫、慵懒的舞。
我继续观察。
现在,警察的身体语言浮现了先前未有的冲疑。他们在做的事就像赶猫入栏一样,是不可能的任务。他们靠向躺在长椅上的人,接着又转过头去,用手电筒照移动中的人。大家不断走路,左弯,右绕。毫无行动模式可言,都是些随机动作。他们继续前进,来到距离我十码的地方。
然后就放弃了。
他们最后象征性地拿起手电筒照了一圈,便原路折返,回到车上,我目送车子离去。
我留在椅上,呼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思考要怎么应付抢来的手机里的GPS晶片。我心里有个声音说丽拉.侯斯不可能有使用追踪卫星的管道,但另外一个声音提醒我她说过「我们从来没当过输家」这句话。
「我们」是个学问很深的词,虽然只由两个字构成,但有丰富的意涵。说不定东方那票坏蛋掌握的不只是石油和天然气的租赁权,还包括某些公共设施。旧苏联的情报机关一定做了某种程度的渗透。我想到笔电、宽频网路和各式各样我不熟悉的科技。
我将手机留在口袋里,离开长椅,走向地铁。
而这是个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