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说:「所以东西很小。」
「他没把东西带回家,我想他是刻意把家庭和工作分开。」
设身处地,把自己当成他们。李奇转身背对办公室大门,好像他刚从里面走出来似的。他把手掌弯成碗状,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这辈子他处理过许多档案,但他从来没用过电脑软碟,也没用烧录机烧过光碟。但他知道光碟是什么,那是一张材质为聚碳酸酯、直径五寸的圆盘,通常放在薄薄的塑胶盒里。至於软碟,就更小了,它们都是正方形,长宽可能都是三寸?至於信纸大小的三折文件,则是长八寸半,宽四寸。
很小。
但很重要。
喀尔文.法兰兹会把这种很小但很重要的东西藏在哪里?
法兰西丝说:「也许在他车上。显然他是开车往返家里与办公室,所以如果是CD,可以藏在自动换片机里,最明显的地方也许最安全。也许换片机里的第四片就是,前一张摆着约翰.柯川〔注:John Coltrane,已故的美国爵士乐传奇萨克斯风手。〕的唱片。」
「应该是迈尔斯.戴维斯〔Miles Davis,已故的美国爵士乐传奇小号手,曾数度与John Coltrane合作〕。他比较喜欢迈尔斯.戴维斯,只有听两人合奏的专辑时他才会听到柯川。」
「他可以把光碟伪装成自己烧录的音乐片,用麦克笔写上迈尔斯.戴维斯之类的。」李奇说:「一定会被他们找到。那些家伙手法这么缜密,一定会过滤每一样东西。而且我觉得,法兰兹会认为那样还不够安全。一眼就看得见,表示那东西一直摆在你眼前,这样他能放轻松吗?我觉得他想让自己保持轻松,他希望自己回家面对安琪拉和查理的时候,不会还想着工作的事。」
「那么,到底在哪里?保险箱吗?」
李奇说:「这附近好像没有银行,而且我想他应该不想绕路到别的地方去,因为这里交通实在太糟,万一紧急状况出现时,那更不方便。而且我觉得银行的营业时间不见得符合他的工作需求。」
法兰西丝说:「我们有两把钥匙,不过小钥匙可能是用来开抽屉的。」
李奇再次转身,看着黑暗中一堆堆垃圾与残骸,办公桌的锁头应该就在里面某处。它可能是一小块钢质长方体,整个从木头里被撬出来丢掉。他转身走向人行道边缘,左顾右盼,再次把手掌弯曲成碗状,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
第一个问题是:我藏的东西会是什么?
他说:「一定是电脑档案。因为他们知道要找的就是那种东西。如果是手写档案,法兰兹绝对不会说出他有那种东西。可能是他们先拿到他的电脑,发现他曾复制档案。这种事情总是难免,对吧?不管做什么,电脑都会留下痕迹。但法兰兹不会供出复制档案在哪里,也许他们因此打断了他的脚。但他的口风还是一样紧,所以他们才会把这里搞得天翻地覆。」
「那么,到底在哪里?」
李奇又低头看手。
如果是很小,但很重要的东西,我会藏在哪里?
他说:「他不会随便放。如果是我,一定会摆在一个井然有序的地方,甚至被守着的地方,有人可以负责。」
法兰西丝说:「银行保险箱,那把小钥匙上面没有任何记号,像是银行的手法。」
李奇说:「我不喜欢银行,营业时间太短,而且要绕路。要我绕一次路还可以,如果常常要绕路,那我就不愿意了,这会是个问题。因为他需要常常去,不是吗?使用电脑的人不是每晚都会备份吗?所以他一定不会只去一次,而是固定要去,这就不同了……如果只需要去一次,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如果每晚都得去,那就会去既安全、又容易到达,永远可以提供他存放东西的地方。」
法兰西丝说:「我会把东西寄到自己的电子邮件信箱。」
李奇顿了一下,露出微笑。
他说:「被你说中了。」
「你觉得法兰兹也做这种事?」
李奇说:「我不是那意思。电子邮件会直接寄到他的电脑里,电脑已经在那些坏蛋手里了。他们会忙着尝试破解他的密码,而不是把这里破坏成这样。」
「那么,他到底怎么做的?」
李奇转身看着那排商店,依序是洗衣店、美甲沙龙与药妆店。
还有邮局。
他说:「不是电子邮件,他寄的是一般邮件。他每晚会备份档案,然后放进信封,丢进邮筒,地址写的是自己的邮政信箱号码,因为他都去那里收信。这扇门上没有投递信件的细孔。一旦信件离开他就安全了,因为它进了邮务系统里。不管白天、晚上,会有一堆人帮他守着。」
法兰西丝说:「缺点是太慢了。」
李奇点头说:「他一定有三、四张光碟在轮流使用,每天都会有两、三张在寄送的路上,但每晚他回家时都可以确定最新的备份资料安全无虞。要抢邮政信箱并不容易,要逼邮局人员把不属於你的东西给你也很困难。美国邮局在严密度方面可以媲美那些瑞士银行。」
法兰西丝说:「那把小钥匙,不是抽屉钥匙,也不是保险箱钥匙。」
李奇又点点头。
他说:「是他的邮政信箱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