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容许。」
「我知道。我还告诉他们: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少爷对於肯给他省麻烦的人可能──呃──相当大方。」
「艾伦呢?」
「艾伦不想走。」
尼尔说:「艾伦不想走。她胆子真大。」
玛丽.窦夫说:「她喜欢灾祸。她跟柏西瓦尔少奶奶一样,觉得灾祸是一种怡人的好戏。」
「有趣。你认为柏西瓦尔少夫人──喜欢这几桩悲剧?」
「不──当然不。那未免太过分了,我只是说这一来她可以──呃──勇敢忍受。」
「窦夫小姐,你自己有何感想?」
玛丽.窦夫耸耸肩。
「这种经验并不愉快,」她淡然说。
尼尔再次渴望破除这位冷静少妇的防卫心──找出她那谨慎、高效率的态度后面藏有什么玄机。
他只唐突地说:
「喏──扼要提出时间和地点。你最后一次看见葛莱蒂.马丁是喝茶前在门厅里看见她,当时是五点差二十分?」
「是的──我叫她端茶来。」
「你本人是从什么地方走来的?」
「由楼上──几分钟前我彷佛听见电话声。」
「电话大概是葛莱蒂接的?」
「是的。是拨错号码──有人要找贝敦石南林洗衣店。」
「那是你最后一次看见她?」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把茶端进图书室。」
「后来爱兰.佛特斯库小姐走进来?」
「是的,大约相隔三四分钟,接着我上楼去告诉柏西瓦尔少奶奶茶点准备好了。」
「你经常去叫她?」
「喔,不,大家高兴什么时候来喝茶就什么时候来──不过佛特斯库太太问大家上哪儿去了。我以为听见柏西瓦尔少奶奶下楼──结果是误会──」
尼尔打断她的话,这里有新消息。
「你是说你听见楼上有人走动?」
「是的──我想是在楼梯口。可是没人下来,所以我就上去了。柏西瓦尔少奶奶在她的卧室。她刚刚由外面进来。她曾出去散步──」
「出去散步──我明白了。当时的时间──」
「噢,我想是五点左右──」
「兰斯.佛特斯库先生──什么时间到达?」
「我再下楼之后几分钟──我以为他早就到了──可是──」
尼尔督察打岔说:
「你为什么以为他早就到了?」
「因为我依稀由梯台的窗口瞥见他。」
「你是说他在花园里?」
「是的──我瞥见有人穿过紫杉树篱──我以为是他。」
「你告诉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少夫人茶点已备好之后,下楼看到的?」
玛丽纠正他的话。
「不──不是那个时候──更早我第一次下楼的时候。」
尼尔督察瞪大了眼睛。
「你能肯定吗,窦夫小姐?」
「是的,我十分肯定。所以他按铃时──我看到他觉得惊讶。」
尼尔督察摇摇头。他说话尽量不表现出内心的兴奋:
「你看见在花园里的人不可能是兰斯.佛特斯库。他那班火车──本该四点二十八分抵达,结果慢了九分钟。他在四点三十七分抵达贝敦石南林车站。他等计程车总要几分钟吧──那班火车总是客满。他离开车站已经快要四点四十五了(比你看见的花园那个人还要晚五分钟),而车程有十分钟。他最早也要五点差五分才能在大门口打发掉计程车。不──你看到的不是兰斯.佛特斯库。」
「我确实看见一个人。」
「是的,你看见一个人。天色暗了。你不可能看得很清楚吧?」
「噢,不──我不可能看见他的面孔什么的──只看见身材──高高瘦瘦。我们正在等兰斯.佛特斯库来──所以我以为是他。」
「那人走──哪一条路?」
「沿着紫杉树篱走向房屋东侧。」
「那边有一道侧门。是不是锁着?」
「要等晚上全家锁门,那边才上锁。」
「任何人都可以由侧门进屋,屋里的人不一定会发现。」
玛丽.窦夫小姐考虑了一下。
「我想是吧,不错。」接着连忙加上一句:「你意思是说──我后来听见在楼上走动的人可能由那条路进来?可能躲在──楼上?」
「差不多。」
「不过谁──?」
「还不能确定。谢谢你,窦夫小姐。」
她转身要走,尼尔督察用随便的口吻说:「对了,我猜你没办法向我说明黑画眉的事吧?」
玛丽.窦夫好像第一次感到吃惊。她猛回头。
「我──你说什么?」
「我问你黑画眉的事。」
「你是指──」
「黑画眉,」尼尔督察说。
他露出愚蠢的表情。
「你是指夏天那件蠢事?但是那不可能……」她突然住口。
尼尔督察用快活的口气说:
「传闻很多,不过我相信你能向我提出清晰的报告。」
玛丽.窦夫又恢复冷静能干的本色。
她说:「我想那一定是愚蠢、恶毒的玩笑。佛特斯库先生书房的桌子上有四只死画眉。夏天窗户开着,我们以为是园丁的男孩捣鬼,可是他坚称不是他干的。不过那些画眉确实是园丁射下来挂在果树林里的。」
「有人割下来,放在佛特斯库先生桌子上?」
「是的。」
「有什么理由──什么事情跟黑画眉有关?」
玛丽摇摇头。
「我想没有。」
「佛特斯库先生的反应如何?他有没有生气?」
「他自然会生气嘛。」
「可是并不心慌意乱?」
「我真的记不得了。」
「我明白了,」尼尔说。
他不再说话。玛丽.窦夫再度转身离去,可是这回她好像不情愿走,似乎想知道他到底想些什么。尼尔督察忘恩负义,竟怪起玛波小姐来了。她向他提示会有黑画眉的事情,果然有黑画眉!不是二十四只,当然,这也许可以说是一种象征性的寄托。
事情远在夏天发生的,却完全吻合。尼尔无法想像。他要以合理冷静的方针来调查正常凶手为正常理由犯下的谋杀案,不容黑画眉的怪论影响他,但是往后他不得不记住也有狂人行凶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