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上星期也是。」派特森先生没理会艾佛烈爆出的笑声。「那正在流行。」
「确实是在流行,没错。」艾佛烈看着卢附和道。
艾佛烈发散出一波波的挑衅氛围,有如高速公路旁的荒野里肉眼可见的蒸腾热气。那氛围从他灵魂发散出来,扭曲了他周遭的空气,卢忖度着是否每个人都看得到。卢同情他,卢看得出他多么失落与恐惧。
「各位不能只恭喜我,」卢向全桌的人说,「艾佛烈也参与了这笔纽约的生意,表现非常优秀。」
「一点也没错。」艾佛烈脸色一亮,思绪回到会议室中,他把玩着领带,令卢感到紧张。「卢很好心,在最后关头才来加入讨论,正好赶上看我谈完生意。」
会议桌前的每个人都笑了,但这话戳中卢的另一个心病,刺中一个疼得厉害的地方。在那一刻,他又变成阿卢修斯,恢复八岁足球队员的身分,他在足球决赛的最后哨音响起前几分钟被带出球场,只因为一个队友嫉妒卢拿到的分数比他高,便朝卢的双腿间踹了一脚,令他涨红了脸噗通跪下,大口喘息着,晕眩想吐。就如同艾佛烈的话,最令他受伤的倒不是鼠蹊部被踹,也不是为动粗的人或背后动机而黯然伤神,刺伤他的是他躺在球场上,双手护着鼠蹊部,热烫的脸庞汗涔涔,挫败从毛孔沁出,其他队员围在他周围看着他,怀疑他在装病。
「是,我们已经表扬过艾佛烈。」派特森先生并没有看艾佛烈。「可是一次搞定两笔生意,卢,你到底怎么办到的?我们都知道你在巅峰状态下可以一心多用,但你的时间管理真是出神入化,当然,你的协商技巧也很高明。」
「是啊,非常厉害。」艾佛烈附和,嬉笑中却潜藏怨毒。「简直不可思议,或许超乎自然。你的秘诀是什么,卢?速战速决吗?」
有几声紧张的干笑,一声咳嗽,随后是沉默。派特森先生打破僵局,开始进行晨间会报,但伤害已然造成,艾佛烈已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象。一个问题取代了原本的赞赏,一颗种子植入了每个人的心田,不论大家是否相信艾佛烈的质疑,但日后卢每次办成任何事,或是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大家都会暂时记起艾佛烈,或许会在潜意识里思索他的话,而那颗种子会发芽,从污土中抽茎,探出丑陋的芽头。
他这样辛苦耕耘,屡屡在家庭聚会缺席,从家里飞驰到公司,匆匆在茹丝脸上亲一下,只为了省下时间在办公室里和陌生人好好握手,这下子熬出头了,换来两分钟的握手和鼓掌,随后是一颗怀疑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