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雪尔太太
在安多弗,接待我们的是格伦警官。他个头颇高,头发匀称,笑容可掬。
为了简要起见,我认为最好还是就该案件的扼要实情做一个概述。
本案是由多弗警员在二十二日凌晨一点时发现的。他当时正值巡视,上前查看该商店的门,发现门并未上锁。他进门后,先是发觉店内空无一人,把手电筒照向柜台后,随即发现老太太那蜷缩成一团的屍体。法医来现场后,认定老妇人可能是在回身从柜台后面的货架上取一包香烟时,被人重击后脑致死。死亡已确定发生在九到七个小时以前。
「但我们已将案发时间查得更确切一些。」警官解释道,「我们发现当晚五点三十分时有一男子进店买了烟,而第二个人进去时,则发现店内空无一人,据他自己认为,那时是六点五分。那么案发时间应该是在五点半到六点五分之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附近有谁在那段时间见过那个阿雪尔,可是现在下定论当然还为时过早。她丈夫九点钟还在三冠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我们一抓住他,就会以涉嫌谋杀的罪名拘留他。」
「他并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吧,警官?」白罗问道。
「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他不与妻子住一起吗?」
「不,他们多年前就已分居。阿雪尔先生是个德国人,他曾当过服务员,可是他嗜酒,随后渐渐地丢了饭碗。他太太便出去做点事,她最后的工作是在老罗斯小姐家里做厨师和管家。她的薪水有很大一部份都给了她丈夫,但他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四处游逛,并到她工作的地方丢人现眼。那就是为何她老远跑到格兰奇去为罗斯小姐工作。那地方离安多弗三英里多,地处静僻的乡郊野外,所以他再也无法去那儿找她。罗斯小姐一过世后,留给阿雪尔太太一小笔遗赠,她因此可以做些卖香烟和卖报的生意,铺子非常小,只卖些廉价的香烟和报纸等物品,也仅是能糊口。她先生则常常闯来店里,不时恐吓她一番,而她则给些钱打发他。她每周固定给他十五先令。」
「他们有孩子吗?」白罗问。
「没有。有个外甥女,在奥弗顿附近做事,是个优秀且稳重的年轻姑娘。」
「你说这个阿雪尔常威胁他妻子?」
「对啊。他喝醉酒时模样极其恐怖,常常诅咒、扬言要砸破她的头颅。阿雪尔太太,她过得挺辛苦的。」
「那么她有多大年纪了?」
「也快六十了。她为人正派,做事也很卖力。」
白罗严肃地说:
「警官,你认为是这个叫阿雪尔的男人干的?」
警官疑虑地咳嗽了一下。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太早,白罗先生,可是我倒是想听听弗朗兹.阿雪尔自己的说法,看他如何解释他昨晚是在哪儿度过的。如果他的描述能令人信服,那就好。但如果不能──」
他语气停顿,意犹未尽。「店里面什么东西也没丢吗?」
「什么都没丢。抽屉里的钱没有人动过,毫无迹象表明是抢劫。」
「那你认为会不会是那个阿雪尔喝醉酒到店里来,欺负他妻子,最后打倒了她?」
「看起来这是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可是我必须要表明,先生,我想再看看你所收到的那封信。我也正在纳闷,这是否真的是阿雪尔干的?」
白罗递过信去,警官则紧锁着眉头读信。
「看来不像是阿雪尔干的。」他随即说道,「我怀疑阿雪尔能否写得出『我们──的英国警察』这种词语,除非他是故意耍诈,否则我不认为他有这种智慧。那家伙身体孱弱,可说是弱不禁风,双手颤抖得厉害,无法用打字机打出这么清楚的字。另外,这信用的是高级的便笺纸及墨水。令人奇怪的是,它居然提到了本月二十一日。当然,也可能只是个巧合。」
「那倒可能──是的。」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巧合,白罗先生,这也太恰巧了。」
他静默了一两分钟,皱着眉头,前额泛起折痕。
「ABC,这个ABC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恶魔?我们看看玛丽.卓尔(即死者的外甥女)能否给我们一些帮助。这真是件怪事,如果没有这封信,我可以掏钱打赌是弗朗兹.阿雪尔干的。」
「你了解阿雪尔太太的过去吗?」
「她来自汉普郡,少女时代就来到伦敦做工,在那里遇到阿雪尔并结了婚。战争期间他们过得很苦,而实际上,她在一九二二年就离开了他,当时都还在伦敦。为了躲避阿雪尔,她回到这里,但他也闻风而来,追随至此,纠缠着她要钱──」这时有个警察进屋来。「布里格斯,什么事?」
「是阿雪尔,我们把他带来了。」
「好,带他进来。在哪儿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