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并非海斯汀上尉的亲身经历)
亚历山大.波拿帕.卡斯特先生静静地坐着,他的早餐已搁久变凉了,而且仍原封未动。有一张报纸托靠着茶壶,卡斯特先生兴致浓厚地阅读着报纸。
突然间他站起身,前后踱了一会儿步,然后又坐入靠窗的一把椅子中。他把头埋在双手之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他没有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他的房东太太,马伯里太太,站在门口。
「我在想,卡斯特先生,如果你想好──怎么啦,是什么事?你觉得不舒服吗?」
卡斯特先生从手中抬起头来。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马伯里太太,我今天早上有点不太舒服。」
马伯里太太检查了早餐托盘。
「我明白了。你还没碰过早餐,是你的头痛又发作了吗?」
「不是。不过,也是……我,我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哦,真替你感到难过。那么,你今天不会出门吧?」
卡斯特先生突然说:
「不,不,我必须出去。是些公事,很重要的事,非常重要。」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看到他如此焦虑不安,马伯里太太试图安慰他。「噢,如果你必须去,那就去吧,这一次是否要远行?」
「不,我要去……」他犹豫了一两分钟,「丘特汉。」
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是如此少见,马伯里太太惊讶地看着他。「丘特汉是个好地方,」她聊了起来,「有一年我从布里斯托出发去过那里,那儿的商店真是太好了。」
「我也这么认为……是的。」
马伯里太太僵硬地弯下身去──这是由於她的身材极不方便弯腰,她捡起地上那皱巴巴的报纸。
「这几天尽是那桩谋杀案的报导,」她说着,一边瞥眼看看标题,随后把报纸放回桌上,「这案子真像是开膛手杰克的再版。」
卡斯特先生的嘴唇挪了挪,可是并没有出声。
「唐克斯特──他要在那儿进行下一场谋杀,」马伯里太太说。「就在明天!这太使人毛骨悚然了,不是吗?如果我住在唐克斯特,我的姓名又是以D字母为开头的话,我一定会搭乘头班车离开,我可不想冒险。卡斯特先生,你以为如何?」
「我没感觉,马伯里太太,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那儿会有赛马活动。他一定认为那里有机可乘。他们说,将会有几百个警察派往那里──怎么啦,卡斯特先生,你看起来挺不对劲的。你最好还是吃点东西,好不好?真的,你今天不该外出。」
卡斯特先生停止颤抖。
「我一定得去,马伯里太太。我对约会──一直非常守时,得让人家对你……对你有信心。有任务必须完成时,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这是开展业务的唯一法则。」
「可是你在生病呀!」
「我没有,马伯里太太,我只是在操心一些个人的事罢了。我昨晚睡得不好,但真的没什么。」
他的态度非常坚决,所以马伯里太太把早餐收一收,便勉强地离开了房间。
卡斯特先生从床下拉出一只箱子,开始整理行装。睡衣、海绵袋、备用衬领、皮拖鞋。他随后打开一个柜子,从架上取下一打左右的扁平纸盒──这些纸盒约莫有十英寸长七英寸宽──放入箱子内。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铁路指南,然后离开房间,手中提着箱子。
他在客厅中间放下箱子,戴上帽子,穿好外套。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叹气声是如此之深,以至於一个正从房间走出来的小姐,在一旁关切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卡斯特先生?」
「没事,莉莉小姐。」
「可是你在叹气。」
卡斯特先生突然说:
「你信不信有预兆,莉莉小姐,还是第六感的事?」
「哦,我不知道我信不信,真的……当然,有时候你会觉得诸事不顺,有时候则觉得一切如意。」
「的确是这样。」卡斯特先生说。
他又一次叹气。
「好吧,再见,莉莉小姐。再见。在这里的时候,你对我一直很友好。」
「哦,快别说再见,好像你一走就不回来了似的。」莉莉笑道。
「不,不,当然不会。」
「那就星期五见,」她笑道,「你这次要去哪里?又去沿岸地区吧。」
「不,不,是丘特汉。」
「哦,那里是不错,可是没有托基好。托基那地方一定很好玩,我想明年去度假。还有,当时你一定与那个谋杀案──ABC谋杀案的地点离得挺近的。那凶案发生时,你正好在那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