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特洛特走进厨房里找莫莉。
「戴维斯太太,如果你跟我到书房去一趟,我将非常高兴。我要对全体房客讲一次话,已经麻烦戴维斯先生去作准备了」
「好吧!请等会儿,我把马铃薯弄好了就走。有时我想,沃尔特.雷利爵土要没有发现这鬼东西才好哩!」
特洛特侦长沉默着,看来他不甚满意。莫莉抱歉说:「我实在没法相信,你看那么离奇……」
「毫不离奇,戴维斯太太,都是简单明了的事实。」
「那个人的相貌你说得出吧?」莫莉好奇地询问。
「中等身材,瘦小,黑上衣,便帽。说话声音很低,脸用围巾蒙着,从脸看来人人都可以是那个样子。他停一停又补充说:「戴维斯太太,你们大厅里就挂着三件黑上衣、三顶便帽。」
「我不认为他们中有谁是从伦敦来的。」
「是吗,戴维斯太太?」特洛特侦探长迅速地走到食品柜跟前,拿起一张报纸。
「二月十九日的《旗帜晚报》。前两天的,戴维斯太太,有人把这张报纸带到这儿来了。」
「可是多么古怪!」莫莉注视着,心里在模模糊糊地回忆着什么。「那张报纸是从哪儿来的呢?」
「戴维斯太太,人不能貌相,对於你这些房客的情况你实在什么也不清楚。」他补充说道:「我看你和戴维斯先生干旅馆这一行是外行吧?」
「是的。」莫莉承认道。她一下子感到了自己年轻、愚蠢而且幼稚。
「也许你们结婚还不久吧?」
「刚刚一年。」她的脸略微泛红。「一切都很突然。」
「一见锺情!」特洛特侦探长同情地说。
莫莉感到没法怠慢他。「是的,」她心里涌起一阵子信任感,又补充说道:「我们仅仅认识两个星期就结婚了。」
她的思想回到那十四天的旋风般的求爱生活中去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怀疑,他们两人都相互了解,在这个令人忧虑的伤脑筋的世界上,他们彼此在对方身上发现了奇蹟。一缕微笑挂上了她的嘴唇。
当她又回到现实中时,她看到的是特洛特侦探长正在放肆地打量着她。
「你丈夫不是这一带的人吧?」
「不是,」莫莉含糊地说:「他是林肯郡人。」
她对贾尔斯的童年和教养知道得很少,他的父母已经去世,而且他总是避免谈到他早些年的情况。她想他的童年是不愉快的。
「你们俩,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要开这样的家庭公寓,过於年轻了。」特洛特侦探长说。
「啊,我不知道。我今年二十二岁了,而……」
她停住了,因为门已打开,贾尔斯走了进来。
「都准备好了。我已经把你的来意大略地向他们谈了谈。」他说:「我希望那样做可以吧,侦探长?」
「节省时间,」特洛特说道:「你准备好了没有,戴维斯太太?」
特洛特侦探长一走进书房,四个声音立即议论起来。
克里斯多佛.雷恩的声音最高最尖。他说,这太令人毛骨悚然了,他一夜也不会阖眼的,而且请求详细地讲讲案情。
波义耳太太的声音就像双倍大提琴的伴奏。「简直是暴行,纯粹是无能的表现,员警,是不该让凶手到乡下来走动的。」
巴拉维契尼则是不停地挥舞着手,手势多於言语。他的话被波义耳太太那双倍大提琴似的声音淹没了。梅特卡夫少校偶而发出一、两声叫骂。他要求明白事实。
特洛特等了一会儿,然后权威性地伸出一只手。非常出人意料,一下子谁也不吭声了。
「谢谢你们,」他说道:「戴维斯先生已经向你们说明了我的来意,我要求弄清一件事,只弄清一件事,而且要快。你们中谁同隆里治农场案件有关系?」
没有一个人作声。四张面孔茫然看着特洛特侦探长。刚才的激昂、兴奋、气愤、歇斯底里、质询,都烟消云散了,好像黑板上的粉笔字已被抆去,看不见了。
特洛特侦探长再讲话时,口气又不同了。「请相信我。我们有理由相信你们几位里面有一个人正处在危险中,处在致命的危险之中。我要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还是没人吭声或走动。
特洛特的声音显得有点生气了。「很好,那我要一个一个问了。巴拉维契尼先生?」
一丝淡淡的微笑在巴拉维契尼的脸上一闪,他举起他的手作了一个外国人表示抗议的手势。
「我不是本地人,警长。我不知道,本地过去发生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特洛特一点也不罗嗦,他紧接着叫道:「波义耳太太?」
「我实在看不出为什么,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该同这作令人苦恼的事有关系?」
「雷恩先生?」
克里斯多佛尖声地说:「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甚至记不得听说过没有。」
「梅特卡夫少校?」
少校粗声粗气地说:「在报纸上读过,当时我所在的部队驻防爱丁堡。」
「你们要说的就是这些吗?还有谁要说什么吗?」
又是沉默。
特洛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中有谁送了命,」他说:「那只能由你们自己负责。」他猛一转身走出屋子去了。
「好家伙!」克里斯多佛说:「多曲折!」他又补充说:「他长得很帅,是不是?我的确欣赏员警,严酷无情。整个案情多么紧张,惊险。『三只瞎老鼠』。那个调子怎么哼的?」
他低低地用口哨吹起那个调子,莫莉不自觉地叫道:
「别吹了!」
他围着她转来转去,笑着说:「可是,宝贝,这是我的签名式的曲调。以前我还从来没有被人家当作凶手,这下子我倒觉得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