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管好你想要的就好了,点火就对了。」

几分钟后,我们瘫在小桌子上,在烟雾中,贴在黑板上的立体希伯来字母飘在我们头顶上。

「你还会念希伯来文吗?」菲利浦问。

「我很怀疑,」我说。「不过我还记得字母。」

「阿勒夫、贝特、吉摩、达雷特……」菲利浦唱。

「嘿、瓦夫、扎印、嘿特、泰特、优德。」我接着唱。

我们庄严肃穆地把整首〈字母歌〉唱完,像在唱丧礼赞美诗一样,我们唱完后,声音还在教室里回荡了一阵。

「我很想爸。」菲利浦说。

「我也是。」

「我觉得很孤单,如果我现在又闯了什么祸,他就没办法来帮我了。」

「我想我们现在已经正式变成大人了。」

「去他的。」菲利浦说,又深深吸了一口大麻,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再吐出一口烟穿过那个圈圈。如果要比这些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的小花招,无人能出菲利浦之右。他可以用大拇指点燃一根火柴,用牙齿开啤酒瓶,轻拍一下手腕就能把菸从菸盒送进嘴里;他会用手指轻弹下巴底部柔软的地方来演奏〈威廉泰尔序曲〉,用打嗝声哼完国歌,在正确无误的时候放屁,有人要看的话他还可以表演肩膀脱臼。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就是你和翠西在一起的原因?」我说。「因为你希望有人照顾你。」

菲利浦懒洋洋地把菸卷递给我。「我不知道,但我比较喜欢你这个理论,至少比我想和老妈睡觉这个说法好听多了。」

教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搞什么鬼?」保罗说。「噢,老天。」

「进还是出?」我说。

「我早该料到。」他踏进教室,把门关上。

「我们跟大师学的。」菲利浦说。

「拿出来。」保罗吸了一口,坐了下来。「该死!这东西很强,你们哪儿弄来的?」

「老爸。」我说,指着我身上的外套。「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礼物。」

「我不认为爸喜欢大麻。」

「人都是会变的。」菲利浦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保罗说,往后靠在椅背上,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我真的很想念他。」他说。

「我也是。」我说。

「算我一份。」菲利浦。

一道日光射进窗户,穿透厚厚的大麻菸雾,那情景会让人想到上帝和天堂,而我们就坐在那里,戴着我们的小圆帽、披着祈祷巾,三个迷惘的兄弟在哀悼他们的父亲,他们现在才开始领悟他们的迷惘所产生的效应。

「我爱你们。」菲利浦说,此时烟雾警报器停止,换洒水器上场。

※※※

★早上十点二十五分

幸好,会堂里的洒水器在不同区,一定要个别关闭,所以其他人撤离时并没有全身湿透。不过,教室里的水直接淋到我们身上,菲利浦一把抓起还在燃烧的剩余菸卷一口吞下──对他来说,吞菸卷可能是个习惯。大厅的洒水器也启动了,我们冲过室内的暴雨,停在通往大厅区域的防火安全门前,从门上狭窄的直立窗看出去,我们可以看到人群穿越大厅,离开玻璃门到会堂前的草地上。

「装没事就对了,」保罗说。「融入人群中。」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不过我们太飘飘然,不知道三个西装外套都湿透的男人可能很醒目。

空调的风吹到我的湿衣服上令我发冷,我们丢掉已经湿了的祈祷巾,加入人群移往门外,很快地来到停车场,接近中午的太阳让人觉得暖烘烘。

「你们做了什么好事!」老妈对我们咆哮,鞋跟不断敲着柏油路面发出声音,温蒂跟在她后面享受这每一刻。

「没事啊,」菲利浦说。「那是个假警报。」

「看看你们三个。」

「你们那股味道好像刚从学生宿舍出来。」温蒂说,鼻子皱了起来。

「你们在会堂里搞high?」老妈气急败坏地说。

「当然没有。」保罗。

「没有。」我。

「有谁饿了?」菲利浦。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尖啸声。

「噢,可恶。」保罗说。

老妈靠在一辆车上,还在生气。「我只怪自己。」

「那就好,」我说。「那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但就在这时,波纳从人群中出现,朝着我们走来,他眉头紧蹙,整张脸气得通红。「保罗,你们在搞什么?」他质问。

保罗耸耸肩。「假警报吧,我猜。」

「你们三个是唯一淋到水的。」

「这礼拜就是很衰啊。」我说。

波纳向前靠近保罗的脸。「我闻到大麻的味道。」

「你知道就好。」

这两个儿时玩伴彼此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后,把头撇了过去。规则已经变了。波纳叹了口气,「你们应该在警察来之前离开。」

「这是个好主意,」温蒂说。「走吧,妈,我来开车。」

「多谢了,兄弟。」保罗边说边拍波纳的肩膀。

「赶快走吧。」

「谢谢你对这一切的安排,」我说,跟他握了握手。「祝你安息日愉快。」

「是啊,谢罗,波纳。」菲利浦说。

波纳恶狠狠地瞪着菲利浦。「这是你最后一次叫我波纳,听到了吗?」

菲利浦看着我,我摇摇头。别这样。

「不好意思啦,波纳。」

波纳扑向菲利浦,不过保罗抓住他,而后把他转过去,在他耳边说悄悄话,我则把菲利浦拖往老妈的吉普车,「老天啊,菲利浦,成熟点好吗?」

「我必须做我自己。」他说,暗自窃笑。

温蒂从车的另一边看过来,愉快地对我们笑。

「你们这些家伙实在是很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