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会一模一样,有些不一样了,但还是不错。」
「或许。」
她叹口气、耸耸肩,背部抵住我的胸部,呼吸愈来愈慢,我把唇压上她赤裸的肩膀,吸进一口她熟悉的味道。我把手滑下她的胸部,经过她的肚脐,到肚皮上那块硬硬的地方,就在她鼠蹊部上面,她握住我的手再往下面拉一点,到骨盆的上方,她拉着我的手压住肚子的另一个地方,再换一个地方。「她就在那里。」她轻声说,把头倾向后面,脸颊轻轻地抆过我的。
「她?」
「是啊,是个女生。」
我完全想不到为何这会让我哭泣,珍转过身来用手抱住我,她湿湿的头发像顶帐篷落在我脸上,她来回摇着我──就是老妈会告诉她不可以对婴儿做的那种,或许她会自己摇着摇着就睡着了,就这么摇到五岁。她很轻很温柔地亲吻我的眼睛、脸颊、下巴、嘴巴,我可以在她的唇上嚐到我的泪水,睡意像一面重重的窗帘降落在我们身上。
※※※
★下午四点四十分
我突然惊醒过来。房内一片昏暗,我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我花了一分钟过滤一下事实,分辨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梦。我现在在我自己的房子里、在我的床上,珍睡在我旁边,就像噩梦结束了,诅咒破灭了。珍轻声地打鼾,她从来不相信我说她会打鼾的事,我总是威胁她我会录音──当然,我从来没录过,这是我们可以一直争到老的话题之一。我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那块熟悉的褐色水渍,如果可能对水渍产生情感,那我对那块水渍正有这种感觉。
珍的浴巾松开了,一只乳房像哨兵一样探出来头来站岗。我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锁骨,绕过肩膀,再到手臂,这几年的光阴好像都在她熟睡时消失了,她的额头光滑、嘴巴微张,像个在看魔术表演的小女孩。我已经爱她爱了这么久,我们的过去像彗星的尾巴落在我们后面,未来像宇宙在我们面前展开。人生难免有波折,人们会迷失,爱会消逝啊。
我想要原谅她,而且我认为我可以,但这不像发证书那样简单。无论如何,我将得不断原谅她,了解我也了解她,但这没有那么容易。不过,此时此刻,她躺在我身边,我们的小女儿在她肚子里逐渐长大,我能原谅她。我弯下身吻她,就吻在她的颧骨和太阳穴交界的位置,让我的嘴唇在那里停留一下子,吸入她头皮干净的气味,而后我悄声对她说话,唇轻轻抆过她的耳垂。我像个鬼魂在门口晃来晃去,就着大厅半明半灭的灯光看着她睡觉,接着我跑了起来,我跑下楼,熟悉的老地方还是会发出熟悉的嘎嘎声,最后跑出前门,夜晚冷冽的空气像药丸塞满我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