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麦克斯点点头。
「而且,可能还有更糟的结果,」他吸了一口气说。「假设──这只是假设──假设有人谈到……谈到那个不幸的失踪事件──你大概会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贾德汉侯爵目不转睛的瞧着他。
「不,我不明白。什么失踪事件?」
「你一定听说过吧?啊,那件事是他们在『烟囱大厦』的时候发生的。几乎毁了他的事业。」
「你这样一来引起我很大的兴趣。」贾德汉侯爵说。「谁失踪了?什么东西失踪了?」
罗麦克斯的身子往前一探,将嘴巴贴在贾德汉身畔说了一些话。后者连忙向后一缩。
「看在主的分上,别对着我的耳朵嘶嘶的讲话。」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是的,听到了。」贾德汉侯爵勉强的说,「现在我想起当时听到别人谈起这件事。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不知道是谁干的。那东西没有找回来吗?」
「没有。当然,我们应该极慎重的处理这件事,不可将这个遗失的事泄露出去。但是,当时斯提普提奇伯爵就在那里。他知道一些事。不是全部,而只是一些事。关於土耳其问题,我们同他有过一两次争吵。假若纯粹由於怨恨,他把这件事源源本本的写下来公诸於世。想想看会引起多少物议。想想看会有多么深远的影响。人人都会说──为什么给人压下来?」
「他们当然会这样想,」贾德汉侯爵说,显然很感乐趣。
罗麦克斯的声音已经提高到非常尖锐的程度。他现在竭力控制自己。
「我得保持镇静,」他喃喃的说,「我必须保持镇静。但是老兄,我要问你这个。他如果不是有意恶作剧,那么,他为什么要用这样迂回的方式把这文稿送到伦敦?」
「的确很奇怪。你相信你说的都是事实吗?」
「绝对是的。我们……哦……我们在巴黎派有情报人员。那回忆录是在他死前几个星期秘密送到别处的。」
「是的,看起来彷佛里面一定记了一些事情。」贾德汉露出他之前表现的那种兴味说。
「我们发现那些文稿是寄给一个叫吉米──就是杰姆斯──麦克格拉的人,一个目前在非洲的加拿大人。」
「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对不对?」贾德汉侯爵爽快的说。
「杰姆斯.麦克格拉明天──星期四──就乘格兰纳号到达了。」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当然要立刻找到他,对他指出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然后恳求他延缓出版那个回忆录,至少延缓一个月,而且,无论如何,让那些文稿经过慎重的──哦──编辑。」
「假若他说『不行,先生!』或者说,『去你妈的!』或者像那样聪明而傲慢的话呢?」贾德汉侯爵说。
「那正是我担心的事,」罗麦克斯简单的说,「因此,我突然想起,要是把他也请到『烟囱大厦』可能是一个好办法。他自然会感到受宠若惊,居然会受到邀请与迈可王相会。这样,就比较容易对付他。」
「我不会这样做,」贾德汉侯爵连忙说,「我和加拿大人处不来,从来都处不来──尤其是在非洲住过很久的加拿大人。」
「你也许会发现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一颗未琢磨的钻石呢,你知道吗?」
「不,罗麦克斯。我绝对不答应。你得找别人对付他。」
「我偶然想到,」罗麦克斯说,「一个女人也许很有用。我们叫她知道得刚好够多,但是,不要太多。你明白吗?一个女人会把这件事处理得非常微妙,非常圆滑──可以说是叫他明白这个情势,而不致触怒他。这并不是因为我赞成女人参加政治──如今,圣斯蒂芬大教堂已经成为废墟,完全变为废墟。但是妇女在她们的活动范围之内也能产生奇蹟。瞧瞧亨利的妻子,看看她对他有多大的功劳。玛夏多么了不起,的确不同凡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有政治头脑的女主人。」
「你不是要请玛夏来参加这个聚会吧,是不是?」贾德汉侯爵一听到他提起他那位可畏的小姨,脸就变得有些苍白。他有气无力的这样说。
「不,不,你了解我的意思吧,我是在谈妇女在一般情形之下发生的影响力。我建议找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有魅力、有美德、有智慧的女人。」
「你不是建议般多吧。般多根本没有用。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激烈的社会主义者。她一听到你这种建议就会大笑。」
「我不是考虑到爱琳侯爵小姐。令媛很可爱,简直可爱极了,但是完全是个孩子。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有手腕、态度沉着、世故通达的女孩子──啊,当然,她就是我所需要的人选──我的表妹维吉尼亚。」
「瑞福太太吗?」贾德汉侯爵变得笑容满面。他渐渐觉得这样一来,他可能会很喜欢这样的聚会。「罗麦克斯,你这建议非常好。她是伦敦最可爱的女人。」
「她对於赫索斯拉夫的事情也很熟悉。你记得吧,她的丈夫在那里的大使馆做过事。而且,她可以说是一个有极大魅力的女人。」
「一个极讨人喜的女人。」贾德汉低声的说。
「那么,就这样确定啦。」
罗麦克斯先生把他抓住贾德汉侯爵衣领的手松开。后者便赶快利用这个大好机会。
「拜拜!罗麦克斯!你会安排一切,对不对?」
他跳上一辆计程车。如果说一个正直的、奉基督教的绅士可能厌恶另一个正直的、奉基督教的绅士,那么,贾德汉侯爵就非常厌恶乔治.罗麦克斯阁下。他讨厌他那鼓鼓的红脸蛋儿,他那沉重的呼吸声,和他那突出的严肃的蓝眼睛。他想到那个即将来临的周末聚会,然后叹了一口气。一件讨厌的事,非常讨厌的事!后来,他想到维吉尼亚.瑞福,就提起一些兴致了。
「一个可喜的人儿,」他低声的自言自语,「极可爱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