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我说:「人看起来好面善,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或许是爱丽的一位朋友吧。」
葛莉娜从我手中接过名片看了看,这才说道:
「当然是呀。」
「是谁呀?」
「鲁朋表叔呀,记得吧,爱丽的表兄,她向你说过他的,一定说过吧?」
这一下我想起来,为甚么那个人好面善,在客厅,她有许多亲戚的照片,随随便便放的到处都是,这个人面善的原因就在这里了,到现在为止,我还只在照片上见过。
「我就来。」我说。
我走出房进入客厅里,白先生站起身说道:
「罗美克吗?你也许不知道我的名字,但你太太是我表妹,她却一向喊我鲁朋表叔。不过我们还没见过面,我知道,自从你们结婚以后,这是我头一次到府上来。」
「当然我知道你是谁。」我说。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白鲁朋,他是个魁梧的大块头,一张宽宽的大脸孔,表情上像是神不守舍似的,就像他正在想着别的事。然而你和他交谈过一阵子以后,就有这种感觉,他远比你所想像的机警。
「我用不着告诉你,听说爱丽死了,我是多么震惊、多么伤心。」他说。
「我们不谈这个吧,」我说:「我并不打算谈到这件事。」
「是,是,我懂我懂。」
他具有一种同情别人的性格,然而他却有一种甚么,使我隐隐约约不安。葛莉娜进来了,我便说道:
「你识识葛小姐吗?」
「当然当然,」他说:「莉娜,你好吗?」
「还不太坏,」葛莉娜说:「你到这儿多久了?」
「才一两个星期吧,到处观光。」
「以前我见到过你,」我说,在冲动下我继续说:「前几天就见到了。」
「真的?在甚么地方?」
「一处拍卖会上,那地方叫做『巴尔顿庄』。」
「现在我记起来了,」他说:「不错,不错,我想起你的脸来了,你和一个六十来岁、棕色胡须的人在一起。」
「是的,」我说:「那位是费少校。」
「你们当时看起来精神很好嘛,」他说道:「两个人都一样。」
「没有比那更好的了,」我说,带着一向都觉得的陌生惊奇再说了一句:「没有比那更好的了。」
「当然,那时候你还不知道会出甚么事。就是那一天出事的,不是吗?」
「我们当时都在等,」我说:「等爱丽和我们一起去吃中饭。」
「惨事,」鲁朋表叔说:「真是惨事……」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说:「你当时在英国,我想爱丽也不知道吧?」我停了一下,等他告诉我。
「不知道,」他说:「我并没有写信。事实上,我不知道自己在这儿要待多久。实际上,业务结束得比我所想的要早一点,我当时就琢磨,是不是在拍卖会后,有时间开车去看看你们。」
「你为了业务从美国来吗?」我问道。
「这个嘛,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可瑞有一两件事要我提提意见,有一件关於她想买这幢房屋的事。」
一直到这时他才告诉我可瑞在英国呢,我又说道:
「连这件事我们也都不知道呀。」
「实际上那一天,她就住在离这里并不太远的地方。」他说。
「挨得很近吗?住在旅馆里?」
「没有,她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我倒不知道,在全世界的这处地方她还有甚么朋友。」
「一个女的名叫──叫甚么名字来着──哈吧,姓哈的。」
「哈劳黛吗?」我吃了一惊。
「不错,她是可瑞相当好的朋友,在美国就认识她了,你不知道吗?」
「我半点儿都不知道,」我说:「对於这一家子认识得太少了。」
我望着葛莉娜。
「你不知道可瑞认识哈劳黛吗?」
「我想没听见她谈到过,」葛莉娜说:「所以哈劳黛那天没有来。」
「当然啦,」我说:「她和你坐火车去伦敦,你们要在查德威市场车站见面……」
「对呀!但她当时却不在那里,我刚刚走了以后,她打电话到这里来;说没料到会有美国的客人要来,她不能离家。」
「我奇怪,」我说:「那位美国客人会不会就是可瑞。」
「显而易见,」白鲁朋说,摇了摇头:「似乎一切都搞拧了,」他继续说道:「我知道验屍延期了。」
「不错。」我说。
他喝完了自己那一杯站起身来。
「我不要留下来使你再麻烦了!」他说:「如果有甚么事我能效力的话,我就住在查德威市场的庄严大饭店里。」
我说应该没有甚么事需要他帮忙的了,而且谢了谢他。他走了以后,葛莉娜说:
「我奇怪,他要的是些甚么?为甚么不来呢?」然后刻薄地说:「我巴不得他们都回到自己来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