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酷刑室?」
「是的,可是我们找不到门。」
「老天!如果我能爬到门边就好了!我敲敲门,你们就知道了。」
「门上有锁孔吗?」我问。
「是的,有一个锁孔。」
我推断,这扇门和所有的门一样,可能用钥匙打开。但是,我们所在的这一面,必用杠杆打开。想打开这扇门,非常困难。
「小姐!」我说,「只有你能打开这扇门!」
「可是,我要怎么做呢?」我们听见可怜的姑娘正挣扎着想要解脱身上的绳索。
「必须找到开门的钥匙。」我说。
「我知道钥匙在哪里。」克里斯蒂娜回答,「可是,我被绑得太紧了!」
她抽泣着。
「钥匙在哪里?」我问道。同时我示意子爵,让我独自处理这件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就在隔壁,和一把铜制的钥匙放在一起。他从不让我碰这两把钥匙。他把它们放在一个叫做‘生死袋’的皮袋子里……拉乌尔!你们快点逃吧!这里实在太可怕了!埃利克已经丧失理智了!可是你们却被关在酷刑室里!你们快逃走吧!那个房间既然取这样的名字,肯定有它的理由!」
「克里斯蒂娜!」子爵喊道,「我们要么一起离开这里,要么一起死在这里!」
「首先,我们要保持冷静。能否逃离这里,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我小声说,「小姐,你为什么被他绑着?他应该知道,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他怕我会自杀!今天晚上,我还在昏迷中就被他拖到这里;然后,他出去见他的银行经理,等他回来,我的脸上都是血……我企图撞墙自杀!」
「克里斯蒂娜!」拉乌尔哽咽着说。
「所以,他把我绑起来了。他说明晚十一点之前我没有寻死的权利!」
我们的谈话并不顺畅,因为时不时听见脚步声,或者微弱的动静;但是克里斯蒂娜一再告诉我们:「不是他!他出去了!我听见他关门的声音。」
「小姐!」我郑重其事地说,「他既然绑住你,肯定还会放了你。你必须演出一场戏!不要忘了,他爱你!」
「可悲的是,我无法忘记这一点!」她说。
「对他微笑,请求他,说绳子勒疼你了。」
「嘘!湖边有动静!他回来了!你们快走!快走!」克里斯蒂娜急促地说。
「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我的语气非常沉重,「我们被困在酷刑室,走不了!」
「不要出声!」克里斯蒂娜低声说。
我们安静下来,只听墙外传来沉重缓慢的脚步声,突然脚步声停了,接着地板又发出抖动的声音。
克里斯蒂娜发出惊恐的叫声,接着又是一阵惹人怜爱的呻吟。埃利克说:
「原谅我的丑陋!这都是那个人的错!不过,我的精神很好,对吗?他为什么要按铃呢?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都是水怪的错!」
克里斯蒂娜又发出一声更痛苦、更深沉的呻吟。
「你怎么了?」
「埃利克,我很痛。」
「我以为我吓坏你了。」
「埃利克,放了我。我是你的俘虏,对吗?」
「你还会自杀吗?」
「你给我的期限是明晚十一点,埃利克。」
埃利克沉重的步伐使地板再次抖动。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死在一起。其实,我和你的心情一样。我已经受够这种生活了我必须让它立刻结束!你能明白吗?不要动,我给你解开绳子。你只要说出一个不字,这一切就都结束了!整个世界都将烟消云散!你说得对,为什么要等到明晚十一点呢?啊!那样我们的爱情会更壮观、更美好!我太幼稚了,竟然热衷於形式!只有生命才是自己的,其余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你看我浑身湿透了!亲爱的,刚刚我真不应该出门,放条狗在外面就好了!我觉得自己常常出现幻觉。你知道是谁按的门铃吗?好像是……转过身来……你自由了,满意吗?天啦!克里斯蒂娜你的手腕!疼吗?我真该死!现在,我要去给他唱一首弥撒曲!」
听到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我想到自己曾在无意中按响门铃,墨汁一样的湖水突然冒出两只手!现在,谁会是这个不幸的人呢?
想到漆黑的湖水中伸出两只手,我几乎忘了克里斯蒂娜成功的表演,夏尼子爵悄声在我耳边说道:自由啦!……那个人是谁?安魂曲究竟为谁而唱呢?
歌声充满了愤怒!整座房子都在震动!我们紧紧地贴着玻璃墙,想要听清克里斯蒂娜的举动,但是只能听见彷佛从深渊传来的怒吼。
自始自终我都记得,埃利克的歌声像闪电般将我们包围。以前在波斯王宫,我听过他的歌声,那是能使墙上的人面牛身为之动容的歌声;而此刻,他的歌声竟然充满了恐惧。
突然,一切恢复平静。我们吓得退到墙边,只听一个愤怒的声音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动我的袋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