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必须说明一下,在幕间休息时,后台所发生的一些令人惊异的事。事情的过程好像是这样的(我的消息来源对此相当肯定),梅尔罗斯先生向他的喉咙里喷了一种镇痛喷剂,用来放松咽喉。但是喷剂一定是受了污染而变质了,因为只不过几秒钟的光景,他的声音就嘶哑得像蛙鸣了。这简直是场灾难!布幕就要拉开了。这时,一个替角出现了,而不可思议的是,他已经为出演这个角色化好了妆,脸上也缠着绷带。他出现的时机不早不晚,正好让他来得及挺身而出,顶上了这个角色。
通常,对观众来说,这就意味着会让他们失望。但这次,哈默斯坦先生真是受了所有歌剧之神的恩泽。那个替角的演唱绝对可以和着名的男高音让西相媲美。可是,在节目单中并没有他的名字,至今我也仍然不知道他是谁。
德拉鲁小姐认为雷根上尉不会再参战了,所以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要去揭露这个戴面具的人的身分。但就在这些马车准备出发把伤病员带回北方时,霍华德上校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那个被通缉的突袭队队长在战斗中受了伤,而且很可能还留在联盟的阵地内。为此,悬赏捉拿他的告示贴得比比皆是。每个准备被释放回北方的联邦士兵都被一一与雷根的一幅画像相比对。结果是一无所获。因为,现在雷根上尉的脸已经完全被毁掉了。
就在这些交换士兵在作最后一夜的等待并准备黎明出发返回北方时,我们欣赏到了一段极为优美的插曲。
由着名的让西扮演的霍华德上校,在整个情节中,始终有个年轻的随从副官跟着他。这个年轻副官只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一句唱词,也没出过一次声。但是当一名联邦士兵想试着慢慢地用他的小提琴奏出点旋律时,这个男孩儿从他手里默默地拿过琴,拉了一段优美的曲子,就彷佛他拉的是斯特拉迪瓦里制造的提琴一样。有一个伤兵问他,会不会唱这首歌;随即,男孩把小提琴放在了一边,为我们演唱了一段最高声部的咏叹调。他的声音甜美、清澈,我能感觉到在场的所有观众都为他的演唱激动不已,似乎有些哽住了。当我仔细在节目单里找到他的名字时,才发现他不是别人,正是皮埃尔少爷,女主角的儿子。真的,唱得和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就在分离时异常悲怆的那场戏中,德拉鲁小姐和她的联邦军未婚夫彼此告别。在此之前的演唱中,德尚尼夫人的声音一直清纯、透澈,绝对是只有天使才能有的声音。但是现在,她音色的那种醇美又再次提升,达到了一种人们好像根本无法企及的完美境界。在她开始唱「我们是否再也无法重逢」唱段时,她似乎在用她的心歌唱,唱出了自己的心声。那个不知名的替角把她送给他的戒指又还给她,并唱道「收回你这枚戒指」,这时,我看到在场的纽约女士们纷纷掏出手帕来抆拭她们激动的泪水。
对於任何一个亲临现场的观众而言,这个夜晚会永远地留在他们的心里和脑海里。到最后,舞台上只剩下德尚尼夫人独自一人,在只燃着几支蜡烛照明的、昏暗的病房里。至此,她「啊,残酷的战争」的唱段为整出歌剧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而这时,我敢发誓,我看到就连一贯严格约束自己的马埃斯特罗.坎帕尼尼也几乎流下了眼泪。
观众起身热烈鼓掌,演员也不得不频频谢幕。后来,我不得不先离开去了解一下梅尔罗斯先生和他的咽喉镇静喷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就在我离场之前,鼓掌和谢幕就足足有三十七回之多。哎,但是我还是晚了一步,梅尔罗斯先生已流着泪离开了。
歌剧团其他人员的表现也非常出色,歌唱家坎帕尼尼指挥的乐队也绝对不比人们所期望的有丝毫逊色,但是那个夜晚还是完全属於那位来自巴黎的年轻夫人。她的美貌和魅力早已让华尔道夫─亚斯多里克饭店里的所有人都倾倒在她的脚下。而昨晚,她美妙的音色又征服了每一个有钱走进「曼哈顿」聆听她歌声的歌剧迷的心。
但是她那么快就要离开纽约,真是让人觉得有些遗憾。她会在曼哈顿歌剧院再演出五个晚上,随后就必须离开纽约,前往欧洲,以便在圣诞节前结束预定在科文特加登皇家歌剧院的演出。在下个月初,她所扮演的角色将由内利.梅尔巴出演,这就是奥斯卡.哈默斯坦先生打败市内另一个对手的第二个胜利。内利.梅尔巴的一生也充满传奇色彩,同时这也将是她在纽约的首场演出。但是她必须要小心翼翼地保住她自己已有的荣誉,因为昨晚观看演出的每一个人都永远不会忘记这位「神圣夫人」。
而大都会歌剧院又怎样了呢?我注意到那些投资「大都会」的富豪们,在为这部新的杰出剧目感到欣喜的同时,他们也机敏地互相瞥着对方,好像在问:现在该怎么办?很显然,尽管曼哈顿的剧院观众席相对较小,但它的前厅设施更讲究;它有宽敞的舞台,有让人印象深刻的舞台布景,还采用了最先进的技术。如果哈默斯坦先生能继续向观众奉送如昨晚那出歌剧一样的高品质剧目的话,那么「大都会」就不得不费尽心思去与「曼哈顿」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