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们几星期内就要去缅因了,亲爱的。」
「你呵——」这时他忘了保密,赤裸地说出了。「蜜拉,我想,如果我能早些到那儿去,对我会有好处。」
「可是,你在纽约要和一个人谈生意呀。」
「什么人?哦,是罗。是他。噢,那事吹了。不过,我想早点到缅因去——钓钓鱼,或许捕条大鳟鱼,老天!」他露出一种不安的、虚饰的笑容。
「好嘛,我们何不就去呢?威珞娜和玛蒂达能把家照料得很好,你和我随时都可动身,如果你认为我们花得起那笔钱。」
「不过,那——我近来一直觉得有点神经质,我想,我还是一个人走比较好,可以把这毛病矫正过来。」
「乔治!你不要我跟着去是不是?」她太过於意识到自己的不幸,无法感受受辱本身的悲剧性与庄严,她只是肥痴软弱的女人,满脸羞赧似沸滚的红甜菜。
「当然我愿意!我只是说——」想起保罗·李尔斯林早已预料到此,他觉得绝望了,同她一般。「我的意思是,对我这样常闹别扭的老家伙来说,偶尔出外排排闷气,会是一件好事。」他尽力装出当爸爸的人的腔调。「然后,当你和孩子到达时——我想,我可能早你们几天先到缅因去——我又准备好跟你们狂欢一番罗,懂得我的意思吗?」他用洪亮的语调,和煦的笑容来哄骗她,恰似一位受欢迎的牧师在复活节会上赐福他的羔羊,一位幽默的演说家完成他小小的雄辩,一位耍诡诈的犯罪的男人。
她凝盯着他,晚宴的欢乐自她脸上消失了。「我们一起度假时,我烦了你吗?我一点也没有给你快乐吗?」
他火爆了。突地,他可怕地歇斯底里起来,像个撒闹的婴孩:「有,有,有!他娘的,就是有!难道你不能了解,我完蛋了?我精疲力尽罗!我得顾顾自己罗!我告诉你,我得——我讨厌每样东西,每个人!我得——」
现在,她变得成熟了,反过来护着他:「哦,当然了!你该自己一个人离开一阵子!你何不和保罗一起去,你们两个大男孩钓钓鱼,轻松轻松几天?」她轻拍他肩肩膀——抬高身子才够得着拍他——而他摇晃着身子,带着一种痴呆无望的感觉,这一刻,他不仅由於熟稔而喜欢她,同时他也依恋着她的力量。
她快活地嚷着:「现在上楼睡觉。我们会把一切弄妥的。我来关门。现在,快!」
几分几小时过去了,他醒着躺在床上,忍受一种永恒的煎熬,他打着冷颤,似乎沉浸在原始的怖惧中,他意识到他已赢得了自由,又不禁怀疑在这陌生困惑的自由里,他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