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铜钱龛世 木苏里 1879 字 1个月前

☆、第21章 盲卦子(四)

做什么这一惊一乍的?

薛闲循声望去,就见原本站在船舷边的陆廿七不知看到了什么,惊得朝后踉跄了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他一巴掌撑在船板上,又「嗷」地痛呼一声猛地缩回来。不过已经晚了,他的右手手掌已然被割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涌。

「怎么了?」江世宁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拇指精准地按住伤口上游的皮肤,「被什么割的?」

「铁皮吧。」陆廿七被他冰凉的手指冻得一哆嗦,下意识朝后抽了抽手。

在他跌坐之处旁边的船板上,有个铁片状的东西刚巧陷在船板表面的木纹缝里,上面还沾着一层泛红的血迹,显然就是罪魁祸首了。

江世宁左右看了一眼,顺手捞起船夫落在这里的酒壶。

「有点儿疼,忍着点。」他说着,拧开了壶嘴,一点儿不吝啬地将酒浇在了陆廿七的手掌上。

「杀人啊你——」陆廿七约莫没做好准备,一嗓子嚎得撕心裂肺,「痛痛痛痛痛!好辣!嘶——呼——」

「嚎什么丧啊,捏着点。」江世宁从小住在医堂里,见惯了哭爹喊娘的人,显得分外淡定。

这天冷极了,雪雾还未散,酒水浇在手上很快便凉透了,血也不再往外头涌。陆廿七还在抽着气,摊着自己的手掌,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江世宁又撩了些江水帮他把伤口周遭的血迹清洗干净,这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窝到了一边。

血迹没了,陆廿七的手掌纹路便清晰地显了出来。玄悯扫了一眼,略微皱了皱眉,干脆走过来捏着他的手腕骨低头看了片刻。

陆廿七忍不住嗤了一声,硬邦邦道:「又一个喜欢盯人掌纹的。」

「什么叫又一个,还有谁?」

薛闲随口答着。他本来还没注意,以为玄悯只是在看这小子的伤口。听闻此言,他才趴到袋口盯着陆廿七的掌纹看了起来,这一看便愣住了。

「陆十九呗。」廿七除了先前慌里慌张的时候叫了一回「十九」,其余时候一直这样连名带姓地喊着。

「盯……着掌纹?」江世宁忍不住抬了头。据薛闲所讲,那陆十九是个眼盲的,怎么还能盯?说起来他之前就觉着奇怪了,一个瞎子居然说走就走独自去了江心小岛,上了岛该怎么办?一路摸着走么?

陆廿七听出了他对「盯」字的强调,撇了撇嘴道:「对寻常人来说,他确实是个盲眼,但他能自己走路,只是走得很慢。因为他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着的东西,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气和形,跟说胡话似的,反正我是听不懂。」

他说完,又问玄悯:「我这掌纹究竟怎么了?他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拽着我的手『看』半晌,边看还边摸着那几条纹,神神叨叨的,我快受不了了。问他,他又说没什么,是个长寿的手相,只是少年时期会过得有些苦,他就想看我究竟能苦成什么样儿。」

江世宁:「……」这兄长也是绝了。

不过——长寿?

薛闲盯着那掌纹,觉得自己简直不明白「长寿」的意思了!

这陆廿七分明是个少年夭折的短寿相。天地人三纹中指代寿数的地纹短得出奇,未至中宫便戛然而止,别说长寿了,活过十五就该感天谢地了。他又默默抬头盯上了廿七的脸。

先前没曾注意,这会儿仔细看了才发现,这陆廿七天中塌陷,双眸离散,总有些恹躁气,上庭命宫有散痣,同样是个福薄早夭的模样。

所以那陆十九究竟是怎么看出长寿来的?

不过,这种命数,总不好当面直说。

薛闲默默转头,仰脸看那秃驴。这秃驴前科累累,是个不会说人话的,万一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再来一句「你活不久了」,这熊孩子指不定能吓撅过去。

谁知秃驴彷佛突然间开了窍,居然学会了委婉,他先是问了一句:「你今年十五?」

陆廿七:「嗯。」

玄悯点了点头,「今年有劫,出门留心。」

薛闲默默看了眼天,心说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秃驴吃错了药?

陆廿七抽回了手,「行了我知道,陆十九也这么说。」

「对了!你方才在叫嚷什么?」薛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