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如容笃定地摇摇头,“我不是花清尘。”
花清尘,是阑干书院现有记载中最后一任院长,姿容绝艳,额间生花。
“我记得岸上那位修士说,我的画卷,是你从塔里抢出来的。”任如容斟酌着开了一个话头,“你应该见过那些画中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我的未婚夫,也是里面那条龙的一部分,他当时在人间的名字,叫花若水,他说这个名字是他恩师为他取的,取自上善若水,那位恩师,应该是希望他做一个温润、良善、谦卑的人……”
“我遇见他的那年,二十有二,在待嫁女子中算条件很差了,不过我不在意这些,就想将家中撑起来,我当时还想,倘若真嫁不得一个舒心的良人,我索性就不嫁,拿着私房钱去天高海阔的外面看一看、走一走,不比拘在这宅院中强?
我自小眉心有红印,小的时候觉得自己跟大家都不一样,嫌丑来着,非要拿花钿盖住,后来慢慢长大,也习惯了贴花钿遮红痕,旁人瞧不出痕迹,唯独花若水,第一面见我,就说,姑娘,你眉心是否有道朱砂印?”
晏醉玉听到这里,总觉得按任如容的性子,后头可能不是什么似曾相识花前月下的美好故事。
果然,任如容淡淡道:“我给了他一个巴掌,说,哪来的登徒子。”
女子身上一些不为外人知晓的印记,独独让一个男子知道了,那是有损清誉的,花若水要是私底下询问还好,大庭广众下大咧咧地问,甩一巴掌算轻了。
任如容:“我甩了他一巴掌,他却黏上我了,只说对我一见锺情,倾心不已。开始时我不理会他,可他在人间披的皮,委实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爱我所爱,体贴我的一切,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我这人,不喜欢时干脆利落,喜欢时也不扭扭捏捏,很快,我们办了定亲宴。”
“定亲宴过后不久,小风失踪,他为我找各方路子,我为了找人,撒手家里的生意,他便帮着我料理,从头到尾,他都站在我这边,鼓励我,支持我,为我出主意,后来我怀疑小风被运河的船只拐走,他还建议我沿着运河北上找寻,说任家的生意他会帮着照看,那时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他的德行品质行事手段都无可挑剔,因为小风失踪,我与家中大吵几架,心灰意冷,索性如他所言,挑子一撂,把生意扔给了他和爹爹。”
任如容讥讽一笑,“现在看来,他怕是想支开我。”
晏醉玉始终觉得,任老爷能那么顺利地摸到书院遗址,找到蝠龙,并且研究出引生阵的妙用,这一环扣一环,各仙门正统修士都不一定能做到,任老爷身边那群道士,总不能个个都是能人,如果不是他们有能力,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有意为之。
从发觉未婚夫就是蝠龙分/身的那一刻,晏醉玉就明白,这是蝠龙自导自演的一个局。它骗得任老爷牺牲任睿风,以为自此家宅兴旺,可塔底的引生阵早毁了,任老爷想知道的东西,都是蝠龙允许他知道的,任老爷把握的引生阵法,也是蝠龙间接提供,是真是假,只有它自己知道。
而它,借任老爷的手,打造了一把名为任睿风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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