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气得连装模作样的自称都舍弃了,龙鼻子里直喷气。晏醉玉默默品了一下这句话,觉得信息量很大。

任如容舌头和喉咙都被泡坏了,晏醉玉只听她发出过含含混混的音节,这回却愤怒地唳声尖叫,肩背耸起,几个跳跃冲过去,浓黑的怨气自她身体里源源不绝涌出来,化为杀招,刮在蝠龙坚硬的鳞片上,刮得当啷作响。

蝠龙道:“你是蠢货吗?你认为这样就能杀得了……啊啊啊——”

原是任如容一张嘴,咬在了它眼睛上。

任睿风本在释放威压,看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这副做派更适合自己,也冲过去,兴致勃勃地咬蝠龙的翅膀。

蝠龙尾巴乱甩,痛苦不堪。

过了片刻,任如容的攻势渐渐滞涩下来,力道也变得绵软,晏醉玉敏觉地发现,她身上涌出来的黑色怨气,比一开始浅淡很多。

她打累了,从蝠龙身上跳下来,吭哧吭哧地喘气,站定的时候脚下一晃,晃眼的功夫,身形缩水似的,比她上蹿下跳打蝠龙时小了一圈。

晏醉玉定睛细看,发觉不是缩水,是她正在从一具被泡肿的屍体变回正常模样。

瘦削,窍细,临死前的模样。

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怨屍”返璞归真,就好比老人回光返照,意味着任如容心结放下,怨气散去,要变成一具普通的屍体了。

也意味着,她要舍弃掉这样屈辱的「永生」,坦然拥抱死亡。

蝠龙二度挨打,正躲在角落里默默自愈,不敢造次。任如容在原地站着,就这么一会儿,她身上的怨气,淡得只剩下一点灰色。

她回头,冲晏醉玉潇洒一笑,眉间朱砂印鲜红如血,道:“我看你有许多问题,出去说吧。”

晏醉玉被她眉间的朱砂晃了眼,怔愣片刻,才提步跟上。

“从哪里说起呢?我想想……”任如容席地而坐,一条腿大喇喇支着,姿势相当不羁,却不见经年囚禁的萎靡,也没有时日无多的怨艾,那个豁达爽快、雷厉风行的任七姑娘,在死去十年后,依然鲜活。

晏醉玉问出了滞留心中许久的疑问,“你跟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