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昆仑的时候,崔故的每一次雪后小试我都有看,剑阁的先生曾说他的剑道极简极绝,没有一丝余地,戾气太重。后来崔故就将剑术改了,他的剑法一般留有余地,在比试的时候从不见血。”

“可剑生来就是用来杀人的,若无血气,同普通的铁片又有什么区别,你们说是吗?”

薛明决不搭话,裴四九不敢搭话。

但是他借着薛明决衣袍的遮掩,忍不住看了一眼虞盈。青冥君还是从前的模样,墨发青袍,青衣儒雅。

虞家家主向来是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典范……但他方才那句话说的就不怎么纯善了。

而且看起来就对崔故一脸图谋不轨的样子。

裴四九正想着,忽然闻一声巨响,他望去,就见相月使自空中撞下来,狠狠砸在地上,咳出一口赤红的血块,爬都爬不起来了。

另一人亦自空中飞落,一身狼狈,身上的衣服都沁着血色。崔故轻巧的落在一处树枝上,望着他们轻笑,“还打吗?不打我就走了。”

那两人看着崔故,皆是一脸不甘,但看着他手里的剑,却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勇气。

“没意思。”将剑上的血抖落,崔故踩着枝叶站在了裴四九薛明决二人头顶,勾了勾手指头,他笑道,“小的们,走喽,别看戏了,再看天都亮了。”

裴四九又将身上所有可能看出他身份的地方挡住,鬼鬼祟祟的蹿进了林子。崔故循着声音去找锺离,却听见虞盈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崔故,我在青州等你。”

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崔故飞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虞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他俯身将身后的虞垣抱起来。十几岁的少年正陷入沉眠,纵使一身狼狈的血腥味,但还是能细微的察觉到他身上残留的牵机的气味,虞盈摸了摸虞垣的额头,他呵了一声,忽然笑起来,“被发现了。”

不远处,青崖两个神使互相搀扶着爬起来,他们看着虞盈,满脸怒气,“青冥君,你这样袖手旁观未免也太过分了!此番放走了崔故,若是他魔性大发再去屠城该怎么办?今日他绑了这么多仙君的亲眷,明日怕不是就要杀入别人家门!枉你身为青州之主,竟然这样不分是非!”

“他不会轻易杀人的。”虞盈轻笑,他看着不远处重伤的两人,修长的手指轻勾,点点银光泛开,低咳两声,虞盈手腕反转,他眼里是盈盈笑意,“崔故本就不是会屠城的人,也不是喜欢夺人性命的人,当年昆仑的那一批学生,可能也就他心里干净点了。”

银白的阵纹骤然铺陈,刺目的光亮闪了一瞬,血肉破碎的声音闷响在林木中清晰的响起,有谁的痛呼被堵在喉头,最后化作赤红的血迹涌下,零落了一地。

虞盈看着地上的屍体,轻轻的哼起了歌。

他抱着虞垣离去,阵术扭曲,将那两具屍体转移至某个角落。失去了灵力,要想找到他们,可能需要一天,两天,或者更久。但等屍体被找到的时候,同他便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