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韩龄春和陈岁云去见了二夫人。秋高气爽,二夫人房间里弥漫着桂花香味,她坐在窗下,用花针将细密的桂花穿成串。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她身上,照亮她一半的脸颊。
陈岁云拿了些他从别院树上打下来的枣子,跟女佣一块洗了,装在碟子里。
韩龄春在二夫人跟前说话,细细跟她说了回上海的打算。
韩龄春对於母亲总有几分愧疚在,父母在不远游,他却一去数年,鲜少归家。
“回上海很好,你在上海过得总是开心些。”二夫人道:“如果你们在京城办婚礼,说实话没几个真心祝福你们的,不过都是面子活。”
韩龄春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带您去上海好么?”
他知道母亲在韩家待得不快活,这样的大宅子,谁在这里会快活。
二夫人笑了,“这话你多年前就跟韩缙提过,那时他不同意,现在也不会同意。”
二夫人对此不抱什么希望,道:“我在韩家住了三十多年,半辈子了,真要我去上海我未必适应。你若有心,叫我回草原好么?”
韩龄春犹豫了,二夫人年岁渐长,孤身回草原,何等危险。
“所以我不愿意听你的,”二夫人还在穿桂花,“你们总是这样,不是你爹安排我,就是你安排我。”
韩龄春抿了抿嘴。
“你跟韩缙--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们确实是父子,有些毛病如出一辙。”二夫人看向他,“你要慎重,不要把这些毛病加注在陈岁云身上。”
韩龄春一边听,一边点头。
二夫人笑了,道:“你要走,我很舍不得,似乎每一个母亲都要看着孩子远行。但我不愿有一丝幽怨之态,不管是对丈夫还是对儿子。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会过得很好的。”
韩龄春无言了很久,这一天,二夫人和陈岁云谈了很多,说了很多。临去的时候,韩龄春与陈岁云一块给二夫人磕了头,算是补婚礼上的拜高堂。
他们启程去火车站的那天是个好天气,韩缙和二夫人在门口送别两人。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家发个电报来报平安。”二夫人伸出手,给陈岁云整理衣领。陈岁云微微低着头,他们的对话像是任何一对平凡的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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