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在气头上,我直接好几年没和她联系,等我终於想开,决定接受她和褚净这段不伦的感情时,褚净却道貌岸然地告诉我,他和小瑾已经分开很久了。”赵老爷子露出了很是懊悔的表情,“我将信将疑地找人去调查,得到的结果却也的确是这样。”
“褚净这些年身边没有任何女人,似乎是在全心全意地培养着他那个大儿子,而小瑾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痕迹。”
“我以为她只是在与褚净分开后独自找了个角落,打算安静地过全新的生活,因为对我很失望,所以才故意不想让我找到她。”
“但我觉得我身体很好,等上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总能等到她愿意给我个机会的那天。”赵老爷子摇了摇头,“但我等来的只有她的死讯,以及一箱写给我的信。”
“虽然她一字未提褚净对她做了什么,褚如栩也不愿意告诉我,还说这是他母亲生前特意叮嘱过的,不过我还是能猜出些。”
“但褚净做的安排实在周密,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
言瑒也摇了摇头:“如栩母亲是自杀的,而利用精神控制对人进行伤害很难取证,不管造成的结果有多恶劣,在法律层面上也很难给出合理的处罚。”
“我知道,我也认了。”赵老爷子紧攥着拳,点了点头:“我早就退休了,手也伸不到宁城那边去,就算想,也只能弄出些对他不痛不痒的绊子。”
“所以褚净现在得了那个什么老年痴呆,我就当是他的报应到了。”他顿了顿,像有些释然,“褚如栩对他的厌恶不比我少,对付一个病人而已,那孩子心里有数。”
“况且说白了,这一切悲剧其实是我造成的。”
言瑒皱了皱眉,没有回应。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追根溯源,不管是如栩外婆,还是他母亲,她们的悲剧都是由赵老爷子的冷漠、逃避、自以为是和理所当而导致的。
精神控制很难对在爱里浸泡着长起来的孩子,造成太大的伤害。
因为他们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他们不需要从畸形、扭曲的虚假里寻找替代品,更不容易被肤浅的算计欺骗。
他们拥有着家人朋友无条件的支持,所以哪怕偶尔做错了选择,也永远有条平坦的退路。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坐着,良久之后,赵老爷子才又重新开了口。
“我第一次见到褚如栩的时候,他抱着他妈妈的照片和一个纸箱,充满敌意地看着我,眼神很冷。”
“他说,「您好外公,我讨厌您,但妈妈叮嘱过我,要代替她对您好一些,答应过她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做到。」”老爷子模仿着褚如栩那股嚣张的架势,复述道。
言瑒想象了一下,他似乎能看见十六岁的褚如栩,正皱着眉垮着脸,不情不愿地在这个陌生的亲人面前做着自我介绍。
青春期的少年身形瘦长,未脱稚气的孩子用冷淡刻薄的态度来虚张声势,努力掩盖着自己刚失去母亲的悲伤。
“我当时一看他那个模样就知道,这肯定是我孙子。”赵老爷子平了平唇角,“混帐劲儿和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