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隅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已经没有人了,这会儿估计都在食堂或者教室。
他撕开脸上的纱布,对着镜子看了看,伤口已经结了血痂,看着还行,不算吓人。
手机响了一声。
丁霁追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那个伤再去医院或者医务室看看啊,洗脸的时候先别碰水
-那怎么洗,干毛巾搓啊?
-你这智商也配叫学神?
林无隅笑着进了浴室,得洗个澡。
不过为了配得上学神这个称呼,他先拧开水龙头漱了口,再拿毛巾蘸了水,把伤口四周抆了抆,然后半抆半洗地把脸洗好了。
洗完澡他给陈芒发了个消息,让陈芒帮他带早点去教室。
饿了。
好饿啊。
但是还得先去趟医务室。
平时林无隅不会这么小心,现在毕竟要高考了,万一感染了或者有点儿什么别的问题就麻烦了。
在附中待了三年,林无隅一共就进过两回校医室,一次是一块儿打球的时候许天博扭了脚,还有一次是陈芒玩扫把技艺不精戳了自己的眼睛。
今天这是他头一回因为自己而走进校医室。
自打认识丁霁之后,他的经历就开始往神奇的方向奔去。
算命,捡小孩儿,被人抱腿喊爸爸,被人连骂一百米,蹲花坛边吃烧烤,被混混追打居然还被打着了,在医院挂号大厅睡觉……
今天值班的校医叫陶蕊,虽然不常来,这他倒是知道。
“怎么伤的?”陶蕊认识他,看到他有些吃惊。
“被划了一下,木棍前头的茬子,”林无隅说,“昨天晚上划伤的。”
“见义勇为了?”陶蕊检查着他的伤口。
“没,误伤。”林无隅笑了笑。
“瞎话都不编一个蒙蒙我啊?”陶蕊笑笑,“不怕我跟你们林老师说吗?”
“就是别人打架我看热闹。”林无隅现场编辑了一下瞎话。
陶蕊笑了起来:“你这瞎话编的比你作文可差远了啊。”
林无隅笑着没说话。
“没什么大问题,这个应该有专业的人给处理过了吧?”陶蕊查检完伤口拍了拍手,“现在基本没有红肿发炎什么的。”
“嗯,我就是求个安心。”林无隅说。
主要是让丁霁安心,咖啡馆聊天的时候丁霁的目光平均30秒就得往他伤口上扫一眼。
“那可以安心了,没事儿,”陶蕊说,“如果红了肿了发痒什么的就来找我。”
“谢谢。”林无隅说。
离开校医室的时候他给丁霁发了条消息。
“你等一下我看个消息。”丁霁靠在走廊栏杆上打着电话。
“说完了再看啊!”刘金鹏说,“你跟我打着电话的时候还能有谁给你发重要消息。”
“滚,多了。”丁霁把手机拿到眼前。
-去校医室检查了,伤口没事
-最近别吃烧烤
丁霁迅速回了一句。
-知道了
看完林无隅的回复,他才又把手机拿到了耳边:“这事儿反正就这样了,老六找我肯定是光头让找的。”
“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刘金鹏说,“按说老六肯定不敢撒谎说叫了你去干仗,你是为了自保骗了他小弟跑的,还挨了一下,他至於为这点儿事就让老六到处找你吗?”
“你觉得还有什么事儿?”丁霁问。
虽然刘金鹏的脑子大多数时间都搁他们家水桶里不带出门儿,但从初中开始他就在外头混了,就这方面经验来说,算是相当丰富,丁霁一般都会听他的想法。
“我还猜不出来,只能说老六和光头的事儿,肯定不是简单的我揍你一顿算完,”刘金鹏说,“你甭管了,你这阵儿就别往这边来,复习就行,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刻苦的。”
“你别惹事儿啊,”丁霁交待他,“你要有什么事儿现在可没人能帮你,大东他们那几个卖艺的可靠不住。”
“你放心吧我是谁,”刘金鹏笑了,想想又压低声音,“哎,不会是那个谁跟光头有什么吧?”
“哪个谁?”丁霁问。
“你的新朋友!”刘金鹏有些愤愤,“你知道他什么底细吗就跟人一天天的混在一起,又是吃饭又是喝酒还吃宵夜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登西。”
“你这什么语气,”丁霁笑了起来,“听着跟我媳妇儿似的。”
“得了吧,就我这样的媳妇儿,还没等领证呢你奶奶直接就得给我紮小人儿。 ”刘金鹏说。
“我告诉你林无隅什么底细吧。”丁霁说。
“说。”刘金鹏很有兴趣。
“他是附中的学神,”丁霁说,“今年高考的省状元预备役。”
“我操,”刘金鹏愣了愣,“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底细',差点儿没听懂。”
“你这种渣渣,”丁霁乐了半天,“行了,不跟你多说了,你注意安全,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不打,你好好复习吧,”刘金鹏说,“人家是状元预备起,你好歹上个大学啊是吧。”
“嗯。”丁霁认真地应了一声。
“你别光嗯一声就完了,”老林抱着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无隅,“你非常可疑啊。”
“真的就是个意外,”林无隅说,“今天我去校医室了,陶医生说没问题。”
“我说的不是这个伤,”老林靠近他,手指点了点他胸口,“你小子,我昨天去宿舍找你,许天博和陈芒他们几个还给你打掩护,说你睡觉了,你要没伤着脸,我还真不知道你一夜没回宿舍啊?”
“找我什么事儿?”林无隅问,“打我电话也行啊。”
“不想影响你心情,你也不会干什么坏事儿,万一你出去谈恋爱,我打个电话过去岂不是很煞风景。”老林说。
“……那你找人是什么事啊?”林无隅又问。
“你爸昨天联系我,说填志愿的事儿。”老林说。
“还早呢,而且这事儿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吧,”林无隅说,“他的建议我又不会听。”
“毕竟各个学校都要抢人,特别你这样的,家里肯定会很慎重,”老林笑了起来,“不过我跟你爸也是这么说的,我说林无隅这个性格,拿定了主意恐怕不会听别人的。”
“嗯。”林无隅点头。
“不过填志愿的时候你得跟我商量。”老林看着他。
“放心吧。”林无隅笑笑。
丁霁连续三天都没睡好,想睡觉的时候一想到林无隅那个闪闪发光的成绩,他就会睡意全无。
也不完全是激励。
丁霁感觉自己隐隐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会因为担心自己不符合人设而压力倍增。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反复回想林无隅的话。
你不需要证明,不用证明是,也不用证明不是。
要说之前林无隅几天没见发现他瘦了,现在连奶奶这种天天见的,也觉察到了他日渐凄惨。
奶奶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医生说很顺利,这两天看着恢复得也不错。
於是奶奶就开始闹着出院了。
“你是不是怕我休息不好?”丁霁握着她的手,“医生说你还得先住着院呢,刚手术完就闹着回家不像话啊。”
“瘦成人干儿了, ”奶奶皱着眉,“从小到大也没这么瘦过。”
“你不是说我生下来的时候七斤八两么。”丁霁说。
“你少跟我贫嘴,”奶奶说,“不就是考个试吗,考得了就考,考不了就不考,别把自己熬坏了。”
“关键就是我考得了,”丁霁笑了笑,“放心吧老太太。”
陪奶奶聊了一会儿,吃完饭之后丁霁拿着本书离开了病房。
在去天台还是去楼下大厅复习之中,他选择了出去转转。
让脑子换个环境用劲。
出了大门之后他习惯性地摸出了手机,看了几眼之后,发了一条朋友圈。
-吃饭时间都过了还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