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泄了气,十分难耐伸腿去勾姬冰原,过了一会儿索性都挂在他的腰间,只紧紧抱着,姬冰原只由着他瞎蹭,也不理他,过了好一会儿见云祯眼皮渐渐沉重,靠在他胸口已睡着了,不由又想笑,明明自己也累了,想来在那边不知道如何不眠不休照顾受伤的自己,却还专门过来走一遭,应是知道自己不高兴,过来陪自己的。
他轻轻动了动,将云祯放回枕头上盖好被子,将他的腿推回放平,云祯迷迷糊糊睁了眼睛,看他,说道:“皇上,我喜欢您。”
姬冰原伸手摸了摸他嘴唇:“睡吧,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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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船上人都入睡了,万籁寂静,姬怀盛一个人坐在外边倒着酒自斟自饮,原本还只有八分揣测,昨夜皇上亲自跳水去救云祯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不要说卢梦华惊讶,老实说就是他也是吃惊的——扪心自问,他这等身份,虽未成亲,房里伺候的还是有的,他是想不到有朝一日能为了女子不顾生死的。
他不知不觉喝了许多酒,整个人有些醉醺醺了,忽然感觉到有人走到他身边,他抬头带着些酒意,看到君大夫,笑了下:“君大夫,您也睡不着吗?来,一起喝酒吧,我让他们再上点小菜。”
君聿白坐下来道:“白天赶路过来,有点累,晚上确实有些睡不着,干脆起来走走,你这喝了不少吧。”
姬怀盛替他斟酒,一边笑道:“还行,好在君大夫也没劝我什么多饮伤身。”
君聿白道:“嗯,我接下来是要说这句来着,年纪轻轻,不好好保养。”
姬怀盛道:“君大夫这话怎么说得老气横秋的。”
君聿白微抬眉毛:“我本来就比你大许多啊,我和皇上一辈的,你该叫我君叔叔。”
姬怀盛一口酒呛了下,笑起来:“君大夫……看着还很年轻,莫要打趣我了。”
君聿白道:“你这人表面八面玲珑,和和气气,其实你这样的人才最容易钻牛角尖想不开了,想不开的事情就不要想,不要喝酒伤身。”
姬怀盛道:“哪有这么严重……”其实只是某天发现自己兄弟,自己三个兄弟都是好龙阳的,然后某一天发现,皇上也是好龙阳的……喜欢的还是自己兄弟,他的认知遭到了严重的冲击。
君聿白笑道:“难道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跑去北楔发疯,我猜你心里其实有着那种非常喜好冒险的爱好,只是表面压抑着罢了,皇家可不喜欢一个爱冒险不安分的藩王。”
姬怀盛笑了:“君大夫说得确实没错,我少年时就时时顶着周家少东的名头四处行商,让我留在一个地方墨守成规,真是太无趣了。”
君聿白点了点头:“游历才能丰富认知,见见世面才不容易迷失,我们玉函谷的大夫学成后先要去游医三年,也是这个道理,见过世间百态,才能做个良医。更何况很多病往往是心病,大夫若是拿捏不住病人心态,那治病是治不好的。”
姬怀盛看他和和气气温温柔柔,充满着令人信赖的气质,忍不住倾诉道:“是这样没错——君大夫,您治病这么多,见过……好龙阳的病人吗? ”
君聿白看他一眼笑了下:“好男子和好女子一样,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不需要治。”
姬怀盛苦恼道:“我怎的觉得似乎他们更激烈,更决绝,更偏执一些呢。”姬怀素就不说了,为了一己之爱挑起那样大的混乱,还有朱绛,还有皇上看着平日那样端庄自持,竟然也能在深夜跳入水中!
君聿白淡淡道:“那是你遇到的那几个人是那样,不等於全部人都一样,就像喜好女子的,也有偏执激烈决绝的,喜好男子的,也有平平淡淡合则来不合则放手的,这世上值得追求探寻的东西那么多,不是所有人都一定要有爱人的,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的。”
姬怀盛想了下道:“好像你说的也有道理。”
君聿白微微一笑:“所以解了你心中的惑没?这么晚了,该休息了吧?”可怜的孩子,必定是上船发现了不对,在纠结呢,皇上和云侯爷,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姬怀盛满怀感激:“好,君大夫您也早些睡了,明日就到江南了,不要太累了。”
君聿白点了点头,两人都起了身回房歇息。
果然第二日到了江南,当地官民举办了盛大的接驾仪式,然后姬冰原果然忙着会见官员,探问民生,查验河工、军务等事务,忙得不可开交。
云祯当然是借机跟着姬怀盛、君聿白和卢梦华等人在江南有名的胜景赏玩了一通——其实有些地方云祯已是重游故地,之前在那水中,陪着刚封为公主的母亲也玩过。
因此他到底也是念着皇上,游玩半日便带了不少好玩好吃的,嚷嚷着要回行宫,姬怀盛君聿白他们明知道他其实就是想皇上了,也不揭穿,只由着他买了一堆东西回去,不多时果然听说皇上带着云祯微服出去游玩了。
姬怀盛本来还以为这次来能和云祯好好玩一把,如今才知道人家重色轻友,心下怅然之余,自然也不由好奇心起了,招了身边的管家来,一番交代,管家心领神会,不多时在行宫他住着的别院花园内摆下宴来,他到底是王爷之尊,果然请了好几个江南南风院的头牌公子过来给他陪酒。
江南一带,钟灵毓秀,头牌公子自然也都个个顶尖。
姬怀盛看下去,每一个都是面如傅粉貌如好女的少年,肌肤柔润,双眸如水,上来拜见他和他说话,也是和气如春风,面容亲切。他只教他们陪酒,说说江南这边的掌故风俗来,果然个个争先,人人妙语如珠,说起话来更是各有各的好处,直逗得他笑。
君聿白却是去了江南这边的九针堂看了下,回行宫别院,他与姬怀盛却是住在一个院子,一进花园便看到姬怀盛请的这些个公子,有的抚琴,有的唱歌,有的跳舞,风流满眼,十分不堪,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姬怀盛却已看到他,招手唤他笑道:“君大夫回来了?过来一起吃酒赏花。”
君聿白过去坐在他对面,看他旁边一个美少年正在替他剥着果子,似笑非笑道:“王爷这是怎的了?忽然也想试试这龙阳的滋味?”
姬怀盛脸上微微带了些赧然,挥手命那少年下去,凑近君聿白悄悄道:“我其实就是好奇,不知男子和男子究竟如何得趣法,幸而江南这边南风比京中犹盛,我招了几个精於此道的……”
君聿白蹙眉道:“原来如此,只是王爷金尊玉贵,怕是不知道,这些人看着表面干干净净,其实不知道侍奉过多少人,什么脚气口臭牛皮癣都是能传染的,治起来十分麻烦,更有那等花柳病根本没法根治,一时贪欢好奇,将来连生育都影响实在不值当,连未来的王妃都要受影响,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腹中胎儿。”
姬怀盛位高又出身巨富,从未有人说过这些,如今被君聿白一说,那点意兴瞬间被泼了一瓢冷水,看下去那些美少年们,再一想兴许还真的是服侍过那些,有些病表面是看不出的啊。
一时他有些尴尬笑了笑:“君大夫说得也有道理……”
君聿白却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你若只是想知道男子与男子如何得趣,我却可以帮帮王爷。”
姬怀盛一怔,又看向君聿白,看他面白似玉,丰神俊朗,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脸一红:“这……君大夫您治病救人……就不必劳您亲自……”却忍不住觉得口干舌燥,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样抵触龙阳。
君聿白似笑非笑:“想什么呢,我熟悉人身体构造,满足一下王爷的好奇心,还是不难的。”
姬怀盛面红耳热,君聿白看着他道:“毕竟咱们相交一场,王爷又在京里让给九针堂这样大店面,我心里十分承情,正要找机会报答王爷盛情。”
姬怀盛期期艾艾:“那……那就今晚?”
君聿白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意味深长:“就今晚,洗好了到我房里来。”
当天夜里,君聿白只用几根针,就让姬怀盛知道了什么是天堂,又什么是地狱。
姬怀盛哭了一夜。
第二日,姬冰原和云祯去游了昔日姬冰原住过的太子府,回来听说君聿白又出去行诊去了,云祯道:“哎,君大夫可真是一心救人,医者仁心啊。”
姬冰原却道:“他少年就极喜作弄人,外人只看他温和斯文,翩翩儒医,哪里知道他促狭。”心里想着上次他撺掇云祯那事还没来得及和他算账,怕不是心虚又跑了。
云祯没想太多,回府因着带了不少好吃的,又带了去找姬怀盛,却见姬怀盛面容萎靡,无精打采,声音嘶哑,惊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可惜君大夫才走了,要不要给你请别的御医来看看?”
姬怀盛道:“没什么,不必了,我休息休息就好。”
哪里还敢见君大夫?君大夫昨夜还对他十分体贴道:“王爷放心,我习医术多年,对男子身体构造十分了解,保管王爷满意,再找谁都绝没这般绝顶欢愉了,以后也不必再找其他人试了。”
他哭丧着脸,君大夫真的不是故意的吗?明明斯斯文文,笑得那般可亲温柔,怎的下起针来这般狠啊?
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君大夫可能只是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只是认真想让自己感受到?他可能真的担心自己去招些不干净的人吧?应该还是好心吧!姬怀盛认真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