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容差不多已经开始腻了和离更阑的对峙, 他抬手自然地握住牧谪的手,带着他前去咸州城中央。
牧谪愣了一下,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被沈顾容转瞬带去了中央巨大的法阵旁。
飘飘然落地后,沈顾容抬手将身上的障眼法决去掉, 眼睛眨都不眨地将法阵旁边所有的魔修悉数驱除出去,只留下一个握着剑瑟瑟发抖的小魔修。
他拢着袖子慢条斯理地走到那小魔修身边,淡淡道:“离更阑在何处?”
小魔修吓得双腿都在发软:“沈圣圣……圣……”
沈顾容“啧”了一声, 怎么留了个不会说话的,他没再等那小魔修圣个不停,抬手让他离开, 将视线落在阵法旁边的芥子上。
城中央应该本是有屋舍的, 但看痕迹似乎是被人暴力碾碎了, 周围全是稀碎的石屑,只有最北边坐落着一个芥子屋舍, 从中源源不断流出浓烈的魔息。
沈顾容微微挑眉,抬步朝着那屋舍走过去。
牧谪眉头紧皱,上前一把扣住沈顾容的手腕,沉声道:“不能进去, 怕是有陷阱。”
沈顾容笑了笑,道:“我自然是不会进去的。”
牧谪:“那您……”
沈顾容朝他伸出手,道:“九息剑借我一用。”
牧谪愣了一下, 才神色复杂地将九息剑递给沈顾容。
作为修士, 本命剑从来不会准许旁人碰,哪怕是道侣都不行,但沈顾容似乎没这个意识, 一旦缺剑用了直接问牧谪要,也不担心徒弟不给他。
他用九息剑十分顺手,凝着灵力附在指腹上,缓缓在九息剑的剑刃上一划,血瞬间涌了出来,在雪白的剑身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九息剑本来不情不愿地在朝牧谪发脾气,但一触碰到沈顾容的血,立刻话都不会说了,贪婪地将大乘期饱含着无数灵力的血飞快吞噬。
沈顾容的一滴血,可比九息剑吞噬数十个魔修要有用的多。
剑身骤然爆发出一股强悍的灵力,将沈顾容的衣袖和白发冰绡吹得胡乱飞舞,他眸子极亮,仿佛倒映着无数火光。
九息剑被他轻轻一甩,发出剧烈的嗡鸣声。
沈顾容道:“让开。”
他说完这句话,没等牧谪反应过来,便悍然握着九息剑朝着面前的芥子屋舍劈去。
离更阑的芥子屋舍是当年离南殃送与他的及冠灵器,上面附着着离南殃的护身结界,沈顾容是知道南殃君的护身结界到底有多厉害的,那结界霸道到能替他挡住数道元婴雷劫,就他这个失了半个元丹的大乘期,恐怕很难打破。
好在当年离南殃还未完全成圣,附着芥子屋舍上的结界并不如当年沈顾容身上的强势,沈顾容用尽所有修为劈了一下,那脱离三界的独立空间便在虚空中缓缓裂出一道裂纹。
沈顾容挑眉,轻飘飘将九息剑收了回来。
“这乌龟壳也不是很硬。”沈顾容评价。
他身上的灵力已经在那一击消耗得差不多了,若是要完全恢复恐怕还要片刻,沈顾容却等不了那么久,直接转身回到了牧谪身边。
牧谪面前出现一道护身结界,将沈顾容波荡开来的灵力悉数挡去。
看到沈顾容快步朝他赶来,他本能地将结界撤掉,把沈顾容纳入自己身边。
沈顾容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道:“运转元丹。”
牧谪:“什么?”
沈顾容:“快。”
牧谪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运转丹田的元丹,灵力瞬间弥漫全身。
他正要疑惑沈顾容要做什么,就感觉到师尊拽着他的衣襟的手微微一用力,他猝不及防地低下头,嘴唇碰上了一个温软的东西。
沈顾容覆唇吻住了他。
牧谪:“……”
沈顾容眸中没有丝毫情欲,含住牧谪的唇,舌尖一点点抵着牧谪的唇缝轻轻探进去,牧谪体内运转的灵力仿佛被什么牵引似的,小河潺潺似的流入沈顾容唇缝中。
很快,在道侣契的帮助下,沈顾容体内的元丹飞快运转,只是几息便彻底恢复了灵力。
沈顾容察觉到灵力恢复后,将牧谪放开,把牧谪抓住褶皱的衣襟轻轻抚平当做奖励,接着转身握着九息剑,再次朝着那芥子屋舍来了一剑。
牧谪:“……”
牧谪僵在原地,怔然看着沈顾容大杀四方,许久后才抬手抚了抚还有些酥麻的唇,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沈顾容……只是拿他当工具吗?
沈顾容气势汹汹地将整个芥子劈成两半,结界破碎,芥子里的东西瞬间一股脑涌了出来,一片凌乱废墟中,离更阑浑身魔息地坐在轮椅上,正脸色阴沉地瞪着他。
他一字一顿,带着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恨意和杀气:“沈、十、一。”
离更阑正要说话,沈顾容却一抬手,打断他的话:“等一下。”
离更阑一噎,还没说出口的话直接被逼了回去,只能冷冷看着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沈顾容叫停离更阑的话后,便转身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满脸阴沉的牧谪身边,把九息剑还给了他。
牧谪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将九息剑收回,垂着手,一句话没说。
沈顾容又开始做自己最重要的人生大事——哄牧谪。
他放着离更阑不去杀,反而旁若无人、姿态温柔地握着牧谪的手,脸上全是笑意:“怎么了,又生气了?”
牧谪浑身冷漠,一半俊美一半诡异的脸上没有丝毫神情,强势又漠然,任谁都看不出他竟然是在生闷气。
他低声道:“没有。”
“还说没有?”沈顾容说,“我道侣契都能感觉到你酸得都要哭了。”
牧谪:“……”
“不喜欢我亲你?”沈顾容又问。
牧谪抿了抿唇,摇头:“不是。”
沈顾容仔细想了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遭人嫌的事,思来想去,尝试着猜:“不喜欢我为了恢复灵力亲你?”
牧谪没说话。
猜对了。
沈顾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牧谪的心思竟然这么敏感,比他后颈还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