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烈火浇愁 priest 2790 字 1个月前

第五十七章

宣玑一靠近这片水域,就开始心悸,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一把抓住了游到他面前的鱼。

盛灵渊立刻挥手撤了傀儡术,微弱的能量从鱼身上流走了,聚在一起的鱼群莫名其妙地互相看了看,就地解散。好在,据说这帮鱼类记忆只有七秒,可能也习惯了这种「我是谁,我在哪」的状态,非常怡然自得地各自漂走了。

宣玑捏着乱跳的海鱼,第一反应是:「盛灵渊在附近!」

随即他又一愣:「我怎么知道的?」

他只在巫人塚的溯洄里见过所谓的「傀儡术」,当时感觉是「神乎其技,真假存疑」,至於原理,完全没看明白。也没有证据证明相似的傀儡术可以用在低级脊椎动物身上,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有「有人在用傀儡术操纵鱼群」的想法?

「这鱼不好吃,我是水系,相信我!回去请你吃霸王海鲜。」王队凑过来,张牙舞爪地连比划再吼,指着脚下的高山王子墓,「别愣神了,这又是什么玩意?」

神奇的鲛人语在海水中铸造了一条细长的漩涡,直径大概二十公分,那范围内的海水飞快地顺时针转动,甩出去的气泡附着在外,像是海水里凭空凝出了一条「绳子」,给他们指路。

此时,这条「海水绳」一段牵在宣玑手腕上,一端钻进墓道里,追踪着燕秋山。

宣玑顺着那海水绳看去,脱口说:「是高山微云的墓地。」

说完他再次愣住——什么高山微云?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好像开了震动档,低头看了一眼运动手环上的心率——已经逼近了每分钟一百六十下。

「谁?」王队问,「听着像个日本友人啊,怎么埋这了?」

这时,谷月汐和张昭也跟了上来,谷月汐朝墓道口看了一眼,气泡倏地一震,整个人惊骇地往上弹起。

「好多屍体!洞口下面全是死屍!」

王队立刻问:「有多少?」

「数不清!」谷月汐摇头,「一眼看不到头。」

作为透视眼,谷月汐同志的裸眼视力5.3——没有更高,是因为视力表就画到这,执行任务的时候,她最高记录是视线穿透了近八百米的山体。

王队还从来没在她嘴里听到过「一眼看不到头」这种话。

就在这时,宣玑手腕上的海水绳忽然绷紧了。高山王子墓可能是被一拨又一拨闯入者激怒了,海底震荡起来,墓道口开始缓缓合拢。

「等等!」王队一惊,「张昭,先停一……」

还不等张昭掏出秒表,宣玑的身体又在大脑做出决策前先一步动了,几枚硬币从他指尖弹了出去,无视海水阻力,刚好镶进墓口的四角,只听一声深沉的叹息,隐约的流光从墓道口繁复的纹路上流过,震动的墓穴凝固在那了。

王队眨眨眼,惊异地看了宣玑一眼,隔着气泡,人脸被海水和他们手里的照明设备打得惨白,皮肤的纹路全部隐没,只有骨骼的高低起伏凸显,宣玑的侧脸轮廓清晰,有那么一瞬间,王队觉得他遥远极了,像一尊留在光阴剪影里的石像。

宣玑冲他们打了个「跟在我身后」的手势,几枚硬币在他指尖翻转,就要往墓口潜去。

「宣主任,」王泽忍不住叫住他,「我们燕队……我们燕队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都……不是不能理解的,你能不能给他网开一面?」

宣玑握拳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像是想把那狂跳不止的心脏卡住,有些吃力地说:「网开什么一面?我天天被你们抓来兼职外勤,现在还得兼职法官了吗? 」

王泽一呆。

「咱们是来捞人的,」宣玑叹了口气,「只要他还没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可是如果他像毕春生一样,已经不再是人了……

搬砖按件计费,会计师和律师按工作量计费,即使辞职,以前干过的活也仍然算数。

但「英雄」不是,这一行不能中途退出,不能半路改道,否则既往种种,不但不算功绩,反倒都成了过错,是要被一并清算的。

宣玑下了墓道。

他们身后的珊瑚丛中,一条吐着泡泡的小鱼露出头来,注视着墓道口。

盛灵渊皱起眉——那小妖太敏锐,他没敢让鱼靠太近,所以看得不大真切,只感觉到宣玑破了高山王子墓道口的阵法。

可那阵眼天知地知,盛灵渊自己知道,除此以外,他封印墓道时应该再没有别人在场了。

宣玑怎么知道阵眼在哪的?

话说燕秋山他们几个,在水下墓地里别提多狼狈。他们几个跳船之后,一直没能摆脱那吃人的「水晶墙壁」,这水下的墓道好像是活的,不停地改道,不管他们游多远、游多快,一拐弯,那面吞了他们小船的水晶墙总是又回到他们面前,黑洞洞的,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此时,蛇皮的头皮、木偶女的一条腿,燕秋山潜水服上的脚蹼……都已经被那水晶墙吸了进去。

再一次遭遇水晶墙的时候,瞎子刹车不及时,不小心从墙上蹭过,右手顿时被墙咬住了。

瞎子大叫一声,蛇皮吓得往后蹿起,正撞上了少一条腿平衡不好的木偶女,俩人一起弹了出去。

就在这时,墓道深处传来沉沉的叹息,瞎子一呆——方才拼命把他往墙里拽的力量消停了。

蛇皮喃喃地问:「怎、怎么了?」

「不动了。」瞎子愣了愣,试着把手往外一抽,「帮……帮我一把。」

蛇皮和木偶女应声上前,拔萝卜似的往外薅那瞎子,燕秋山却抬头往墓穴深处望去——白惨惨的鲛人灯把那些形态各异的屍体照得像橱窗里的模特,不知道这是谁设计的,一眼看去,竟透出一股诡异又残酷的美感。

整个墓穴就像一场剔透的标本展览,里面陈列着古今三千年的贪慾。

但再深处的墓道里,却没有摆放鲛人灯,漆黑一片,透着阴森和不祥。燕秋山犹豫片刻,提着他从墙上掰下来的鲛人灯,小心地往那里潜去。

大约两公里的距离,他来到了鲛人灯列的尽头,没有光照的地方,石壁里依然有什么东西,只是排列得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