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南,我的小朋友。”电话里一阵窸窣声,似乎是从床上坐起来了,然后对方很不客气地说:“你是打扰到我甜蜜的美梦了,我和我的宝贝儿还没起床呢。”
展苏南笑着说:“安吉拉一向起得早,我以为这个时候你们已经起来了。”
“那是一半的时候。南,你应该了解。”
展苏南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会这么巧。”
对方清醒一点了,问:“我听说你和北找到你们那条小河了,情况怎么样?人家有没有拿棒球棍把你们从家里赶出来?”
“呵呵,雷克斯,我们的小河很温柔,不会做出这么暴力的事。不过我倒真希望他能这么做,这样我起码好受一点。”
“噢,听起来似乎并不顺利呀。”
展苏南吐了口气,说:“我们带给他的伤害远远超过我们预料的。有时间我会详细告诉你。雷克斯,现在我和邵北有一件很重要事情要问安吉拉。”
“噢,好,我把电话给他。”接着电话里传出对方立马变得很温柔的声音:“宝贝儿,南的电话,说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苏南,什么事?”电话里的人声音变了,而出口的却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展苏南咽了咽嗓子,说:“安吉拉,我和邵北找到小河了。可是,我们发现……他有了两个孩子,男孩儿,孩子长得,很像邵北……按照时间推算,如果孩子是足月出生的话,孩子应该是去年5月份有的,也就是我们和小河发生关系的那一个月。”
“噢!上帝!南!你弄清楚了吗?你确定孩子是你们的,或是那条小河的吗?”雷克斯的惊叫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显然他在一旁听着。
展苏南压下心中被雷克斯的惊叫引出的激动,小声说:“我们的人查到他离开营海后的三个月在一个叫关庆的地方,那三个月他一直有呕吐的症状。而且当时他受了伤,却不肯用药。下周三是孩子11岁的生日,小河在关庆的三个月只和一位老人在一起,而且孩子很像邵北,小河对外说他是孩子的爸爸也是孩子的妈妈,所以我们认为……”展苏南咬咬牙,“安吉拉,我们认为,他很可能和你一样。”
“噢!上帝!”
这时,电话里一直没时间开口的人说话了:“你们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年他有什么异常吗?”
“有!”也在一旁听着的乔邵北说:“小河从来不跟我们学游泳;他上厕所都是去隔间;也从来不当着我们的面换衣服。”这是他们很早就觉得奇怪的地方了。
“啊,北,你也在啊。”仍是雷克斯。
“雷克斯,你好。”
“嗯嗯,我不插话了,你们继续说。”
展苏南补充:“小河很排斥去医院,但是却坚持要读医学院,而他却不肯告诉我们原因。据孩子们说他们从来没有跟爸爸洗过澡。还有,以前小河对着我们的裸体会尴尬。”
雷克斯又忍不住插话了:“那是他害羞,也可能是你们的裸体太难看。”
“爹。”有人忍不住了。
“啊啊啊,爹地不插嘴了不插嘴了,爹地这就把嘴巴上的拉链拉起来。”
终於让烦人的家伙闭嘴了,安吉拉在电话里说:“这些也许可以证明他和我是一样的,但也许就像我爹说的那样,他只是害羞。我需要你们给我确实的证据,证明孩子是他和你们的。如果他和我一样,那你们犯下的罪孽就重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语气沉重地说:“我们知道。”接着乔邵北对着电话说:“我们会想办法确认。”
“安吉拉,我敢肯定孩子是我们的。”展苏南说:“我想问你的是,小河的骨头一到冬天就疼,不能碰冷水,还有他天一冷就咳嗽,有时候还会偏头痛。他不肯去医院,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安吉拉想也不想地说:“如果孩子真是他生下来的,那他肯定是自己一个人生下来的,并且他绝对没有办法坐月子,更别说在生产后好好照顾自己了,恐怕连营养都是一个问题。骨头疼就是后遗症,不能碰冷水也是相同的原因。至於咳嗽、偏头疼也和生产后没有调理好有关。另外,你们不是说他是带着伤离开的吗?也不排除是因为旧伤的原因。”
展苏南和乔邵北听到这里已经是悔恨得说不出话来了。那个人离开的时候不仅是受了伤,而且是受了重伤!
展苏南艰难地说:“我们刚刚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受的伤,很重。头部、胸骨和腿部的伤最重。”
“这就是了。”安吉拉的语气中多了一分责怪,“月子里落下的毛病只能在月子里养了,其他的得慢慢调理。不过要真是他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的,没有发生难产简直是万幸。他现在在做什么?”
展苏南和乔邵北更开不了口了,乔邵北难受地说:“他现在,在外头,摆摊卖饺子。”
“绝对不可以!”安吉拉严厉地说:“他骨头疼的毛病绝对不能再受风,更不能受累。你们现在要马上带他来美国,我得给他做一个全身检查。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受过伤,这十几年绝对会落下一身的毛病,再拖下去会成大问题,也许现在已经是大问题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里毛毛的,展苏南呐呐道:“可是小河不可能跟我们去美国,他不想,离开这里……我们也是,刚找到他,他还没有完全原谅我们……怎么办?”
电话那边有片刻的沉默,接着安吉拉说:“那你们就先不要让他摆摊,现在天气冷,等天暖和之后如果他还是不肯跟你们来美国,我就过去。”
“安吉拉!谢谢你!”乔邵北和展苏南的眼里立刻浮现希望。
“现在都是你们的猜测,你们先想想怎么跟他开口吧。”安吉拉泼了两人一盆冷水。对啊,这个才是最关键的,展苏南和乔邵北瞬间冷静了下来。接着安吉拉又道:“那三年里他都没有告诉你们,现在他更不可能告诉你们他的秘密。你们尽快得到他的原谅吧,让他愿意告诉你们,这样很多事我们才好进行。”
“我们明白。安吉拉,谢谢你。”乔邵北和展苏南是真心的感激对方。
安吉拉的声音柔和了几分,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很得我爹的欣赏,这是我应该做的。”
“但还是要谢谢你。”
“苏南,邵北,我很想见见小河,希望不会等太久。你们找到了他我很替你们高兴。”
“不会,最冲两年,我们也等不了太久。”
“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有什么情况随时找我,不要在意时差。”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挂了电话,乔邵北和展苏南的心一路沉到脚底,他们对那人造成的伤害真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