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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人只变成了几万人,这是个多么可怕又残酷的对比。

元里的鼻尖有各种各样烧焦、腥臭的刺鼻味道萦绕,污水、屍体、残肢……一样一样都在重重敲打着他的心。

邬恺也曾在洛阳居住过一段时间,他的眼睛都红了。

走着走着,就听到一处嘈杂声音。元里回过神,率先快步走了过去,拐过弯一看,就见到两个士卒正在强行拖拽一个妇人,嘴里正说着污言秽语。

妇人哭嚎着,面上摸着黑灰,但仍然能看出清秀的面容。

她的丈夫死在了房门边,只留下幼小的孩童紧紧抓着门框望着母亲张着嘴流泪,“娘……”

犹如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元里只觉得一股怒火从所未有的剧烈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炙热的疼,他定定地看着那两个士卒,眼里的火破开凝重,一字一顿地道:“邬恺,去杀了那两个士兵。”

邬恺立刻应了一声,挥着大刀就要走过去。吕鹤急忙拦住,匪夷所思地看向元里,“元大人,你看不出这是谁的军队吗?”

“我看的出来,”元里神色冷酷,“这个洛阳城里除了陈王的军队还能有谁的军队?”

“既然知道,你还何必这么做,”吕鹤当真是不解,甚至觉得有些荒唐,“你不至於因为这种小事和陈王起冲突。”

元里短促地笑了一下,“小事?”

吕鹤恍然大悟地劝道:“也是,你以前也没带过兵,不知道军队的规矩。经过数月行军的士卒们一定要有能让他们发泄的时候,不只要有金银财宝,也要有女人,这些都是能让他们安分的战利品。只有他们发泄完了,才能安稳。”

说着,吕鹤低声道:“不然,是会发生兵变的。”

一股黑压压的气压在元里的心头,元里呼出一口炙热的气,他张张嘴,有些嘲弄地道:“你与陈王的军队都会如此?”

吕鹤理所当然地道:“天底下谁的军队不如此?”

元里直接笑了出声。

元里可以用严厉的军法和丰厚的待遇与军饷拘束士兵们的行为,让他们不抢掠百姓,不践踏农田,但显然,别人不会跟他一样费这么多的心思和财力去管束军队。

他们不在乎士兵想做什么,会做什么。兵灾便是由这些人带起,他们的士兵打仗就只是为了劫掠,为了战利品。

说什么为国为民,为了天下大义,为了百姓生死,最终却比蝗虫还要贪婪,而百姓,也都是被他们害死。

天子并不在乎百姓,只想要去富庶之地生活。

百官并不在乎百姓,他们只在乎士人的名节和手中的权力。

而这些诸侯呢?名士呢?闻名天下的人呢?

他们的仁义虚伪得浮於表面,他们是野心家,政治家,却没有一个是慈善家。

慈善家无法在乱世活下来。

百姓只是他们口中的筏子,他们口中时时刻刻挂着百姓,挂着天下,但所做的事情却是踩着百姓的骸骨,用贪婪的欲望去揽尽天底下一切可收为己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