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算了,不提我了,说说你吧,我很好奇你这个一看就是公子哥的人是怎么进的监狱?”

徐辞年脸色一僵,笑容退了个干干净净,下意识的灌了几口酒掩饰自己的失态,“还能因爲什么,我杀了人。”

瞿城眉头一皱,明显不相信。

自从那日在澡堂遇见徐辞年,他就特意悄悄关注过他,这人平日里低调寡言,对人虽然冷漠但是却始终保留余地,一双黑眼睛干净的要命,像他这种人会做得出杀人越货的勾当才是真有鬼了。

徐辞年攥着酒瓶子,垂着眸子笑着开口,一张嘴声音有些嘶哑,“你不信?”

瞿城摇头,“不是不信,而是你根本就没有。”

“只要动手杀过人,就没有人会忘记那种感觉,鲜血会让你既兴奋又暴躁,当再次遇到危险也会必别人更快失去理智,可是刚才刀疤脸已经把你逼到了那种地步,你本来有很多机会动手弄死他,可是你没有。”

“那是因爲他们人多我没有办法。”

“别说没有办法,当你都不怕死了还怕杀一个人给你陪葬吗?”

瞿城的话就像蛊惑一般在徐辞年耳边响起,他知道他是故意用话激自己,可是此时却没办法控制情绪。

他再一次想起五年前爷爷浑身是血的死在他面前的样子,那种被鲜血刺激出来的恨意让他真的恨不得当即杀了徐新年,可是他竟然没有……

这五年里他无数次的在心里唾弃自己,爲什么在当时没有拼上一条性命弄死徐新年,反正爷爷已经死了,他的一切都将被徐新年抢走,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可就是因爲他当时太冷静也太理智,所以才没有在最初怀疑徐新年动机不纯的时候就下狠手弄死他,这才造成如今家破人亡,自己锒铛入狱的境地。

瞿城不相信他会杀人,可是爷爷还有整个徐家的的确确是葬送在他手里,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自己跟十恶不赦的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想起过往的回忆,他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手上的啤酒不停地往肚子里灌,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喝空了两瓶。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爷爷当时就躺在我跟前,全身都是血,整个客厅里都是血……他从小最疼我,可是我却没有保护好他……”

“你醉了。”瞿城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继续灌酒。

他虽然听不懂徐辞年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看他陡然惨白的脸色,心里非常后悔,明白是自己戳到了他最深的痛处。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处无法愈合的伤疤,平时藏在皮囊之下看不到疤痕,只有戳破表皮才能看到里面已经痛得流出了鲜血,而且此生无法痊愈。

“我没醉,清醒得很,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哈哈……”

兴许是压抑了太久,又或者是因爲在餐厅遭遇的一切太过荒唐,更或者是天台这里四处无人,他再也不用压抑自己,徐辞年这时候一改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拿着酒瓶子笑着站起来,一双眼睛半眯着,嘴里嘟嘟哝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瞿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这时候简直哭笑不得,早知道这家伙沾酒酒醉的话,一定不带他来这个地方。

“行了行了,别笑了,一会儿再把狱警给招来。”

“你是谁啊?我喝酒用的着你指手画脚吗?去,给我拿酒去,再来三瓶。”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脑袋其实非常的清醒,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在原地踉踉跄跄站不稳,一只胳膊搭在瞿城肩膀,一副懒骨头似的样子,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简直就是一直只活灵活现的公孔雀。

瞿城是真被逗笑了,扯了扯领口,露出一截精壮胸膛,“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今儿在餐厅又受了委屈,难得你喝了酒才表现出来,我也舍命陪君子了。只可惜了我存了大半年的酒啊,都被你这家雀给牛饮了。”

他撸起袖子,直接把埋在天台角落里的十几瓶酒都拿了出来,徐辞年二话不说,拿起一瓶就往嘴里塞,结果瓶盖费了半天劲儿没咬开,他直接把瓶子往瞿城怀里一塞,眼神泛着水光指了指说,“咬不开……”

瞿城被这个眼神一瞥,脑袋嗡一声响,只觉得心口都跟着抽了一下,二话没说抄起酒瓶子往嘴里一撬,瓶盖落地,塞进徐辞年手里。

徐辞年仰头就灌,一口气又喝空一瓶,天台上夜风一吹,他觉得有点冷,坐在地上搓了搓肩膀。

瞿城见状脱下了上衣披在他身上,自己赤LUO着上身坐在一旁,鬼使神差的擡手摸了摸徐辞年的脸。

这时候徐辞年真的喝醉了,后劲一上来整张脸都红了,像是早就习惯了这个动作一般,擡起手覆上瞿城的手背,没一会儿眼眶一红,有什么东西滴进了瞿城的指缝。

“董锋……”

瞿城愣住了。

“……我知道是你……大学毕业那年你说愿意给我披一辈子衣服,我一直记着呢。”

瞿城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来,深邃的眸子眯起来,手指毫不犹豫的抽出来,“你认错人了。”

徐辞年有一瞬间的茫然,盯着空荡荡的掌心,脑袋里像是塞满了棉花,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夜风清凉,吹散了些许酒气,他眨眨眼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又看,始终不说一句话。

看他这副样子,瞿城知道徐辞年百分之白把他当成了别人,没准就是刚才稀里糊涂提到的那个“爱人”,心里不知道爲什么突然涌出一股无名火,“你倒是痴情,你想着别人,人家可未必想着你,那女人会等你出狱才见鬼了。”

他下意识的以爲徐辞年说的“董锋”是个女人,语气相当尖锐,徐辞年愣了一下,歪着头站在原地,像是突然被他刚才的话刺激到了哪根神经。

瞿城冷哼一声,面色仍旧一片漆黑。

这时候徐辞年突然踉踉跄跄的走到他跟前,两人四目相对。

瞿城:“……”

徐辞年:“……”

就在瞿城莫名其妙的时候,徐辞年突然擡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瞿城的眸子陡然阴沉下来,他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打他的脸,这只公孔雀还真他妈无法无天了!

他一把擒住徐辞年的胳膊,把人狠狠地扯过来半按在地上,刚要教训一番,结果徐辞年倒是先疯了似的挣紮起来,摸到一个酒瓶子就往瞿城头上砸,一边砸还一边骂,“董锋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呢!我发誓再见你绝对不会手软,这次是你跌在我手里了!”

徐辞年早就喝的神志不清了,直接把瞿城当成了董锋,所以打起来没有一丁点手软。

瞿城这时候才回过味来,敢情这公孔雀没把他当成谁的替身,那还真是打得好,再打狠一点也没关系。

他这么一想倒是把自己给逗乐了,一边躲徐辞年的扔过来的酒瓶子,一边不停的笑,那样子简直像在逗弄一只猫。

等到徐辞年打累了,拎着酒瓶子站在一边呼呼喘气的时候,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抓心挠肝的滋味,走过去没有半分犹豫,捧起他的脸使劲亲了上去。

徐辞年呆愣着木有反应,睁着眼睛看着他亲。

瞿城一边咬着他的嘴唇一边低声说,“既然这么恨,就忘了吧,只记得现在这种感觉就好。”

粗糙的舌头不断地舔舐着徐辞年的唇缝,想要侵占进去一探究竟,属于一个陌生男人的呼吸喷在脸上,口腔里,鼻腔里飘散着淡淡的烟草气息,搂在腰间的手臂箍的他很疼,可是这种被拥抱的感觉却异常清晰。

这不是董锋,他能很清楚的分辨出来,但是这个味道却并不讨厌。

舌尖探进来,徐辞年觉得自己被蛊惑了,爲什么只能是别人背叛他,他却要像个傻子似的等在原地?想到过去种种,他突然自暴自弃了,反正这只是喝醉后的一场幻觉,至少在梦里他总该有放纵的权利。

更何况,被拥抱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他竟然不想推开,所以……

就这样吧。

徐辞年闭上眼睛,双手慢慢的擡起,揽住了瞿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