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控制不住想要知道李平实这个骗子,到底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更想要亲眼再看看徐辞年,哪怕只是偷偷地见一面,他也觉得很满足。
一旦有了渴望,心里就禁不住蠢蠢欲动。
沉默片刻,他绕开阿四两条铜墙铁“臂”,径直爬到了床上,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一声不吭似乎是妥协了。
阿四惊讶的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点高兴,“你……这是不走了?”
徐新年不说话,把自己更加埋进被子里,心里却十分羞耻,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为了打听消息违背了本来的意愿。
阿四看他不说话,忍不住笑了,走到床边说,“没想到你还是徐大哥的小粉丝嘛,听说能见到他就不走了。这样才对,干嘛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乖乖养伤吧,我还有事儿得出去一趟。对了,厨房里有米粥,你饿了没有?饿了我给你盛一碗再走。”
“不饿。”徐新年僵着一张脸,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可是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不受控制的咕咕叫了起来,瞬间徐新年的耳廓红了,阿四控制不住闷笑起来。
一碗粥端来,阿四把勺子递过去,看着徐新年垂着眸子喝粥的样子,他抓了抓头发问,“小叫花子,你有名字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徐新年手里的勺子一顿,看着粥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里面是个完全陌生的人脸。
半响之后,他低声开口,“我叫李平实。”
阿四笑了,“李平实啊,挺好听的,平静朴实,跟你很像。”
徐新年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笑。
日子就这样平静安定的过着,徐新年为了私心最终留在了阿四的家里。
这是一间向阳的不到百平的小户型,却是他这辈子住的最好的房子,小时候跟着母亲挤在阴冷潮湿的小平房里,长大了又流落街头,过着一顿饥一顿饱的日子,从来不知道有暖气的房子会这么温暖。
当然,令他温暖的不仅仅是房子,还有阿四这个人。
这个男人的确是个烂好人,虽然嘴上总是说自己在学雷锋积阴德,可是照顾起人来却绝不含糊,徐新年常在想,他对自己这么好到底图什么,可想了半天仍然是无解,大概自己在这男人眼里跟路边的流浪猫狗一样,只是恰好赢得了他的同情心,幸运的被捡了回来。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理由,他太贪图一丝温暖,哪怕明知道这个男人只是可怜他,面对细心的照料,他仍然十分感激。
从住进来的一天起,徐新年就自动承担了所有家务。
每天早晨天不亮的时候,他就开始扫地拖地、抆桌椅板凳,阿四起床的时候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这时候推开卧室门,就会闻到浓郁的食物香气,看着小叫花子手忙脚乱的给他坐着早餐。
徐新年的厨艺真心不敢恭维,大抵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缘故,只会做最简单的米粥和煎蛋,就这样还经常糊锅,做出一些黑乎乎不忍下咽的东西。
不过阿四并不计较这些,好几次站在小乞丐背后,看着他认真的为他准备饭菜的样子,嘴角总是忍不住上翘,心里隐隐有些高兴,甚至还产生一种,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感觉。
心里跳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阿四吓了一跳,这时候小叫花子恰好回过头来,一对上他的视线,耳廓一下子就红了,冷着脸问他,“你盯着我看什么?”
每到这个时候,阿四的心就会没有任何征兆的跳得飞快,心里忍不住感叹,这小叫花子洗干净还是挺好看的嘛。
记得小乞丐刚到他家的时候,全身那叫一个脏,扔进浴缸里涂了两次沐浴乳都不起泡,黑色的半长头发盖着眼睛,乌漆漆的还打着绺,身上的衣服到处是破洞,单薄的随手一碰仿佛就要烂成碎布,那时候他简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彻底洗干净。
而现在,小叫花子的头发剪短了,发质硬邦邦的像他这个人,露出一双不算大但是非常有神的眼睛,身上穿着自己不合尺寸的大睡衣,简直像个脱去坚硬外壳,露出内里柔软质地的小刺蝟。
阿四越想越觉得可爱,凑过去偷吃徐新年手上托盘里的煎蛋,被呵斥不许偷吃的时候只是哈哈的笑,就是不说话。
这时候,对上徐新年明亮坚毅的眼睛,他一时都不舍得挪开视线,心里不好意思承认,他最喜欢小乞丐这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跳脱出他平凡的外壳,带着夺目的光彩。
徐新年也不是瞎子,自然知道阿四对他的好。
他的身体负伤累累,需要每天上药包紮,可是伤口时好时坏,有时候连他都自暴自弃了,阿四却仍然不厌其烦的每天换药,定时带他去医院检查,甚至还变着花样给他调理饮食,今天打包个冬瓜排骨汤,明天就外带个竹笋老牙疼,十几天都不带不重样的。
身处冰窖太久太久,突然遇到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任谁也拒绝不了。
徐新年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法拒绝阿四这个人,他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有时候狠辣凶恶的像个土匪头子,有时候又傻乎乎的带着大男孩儿似的孩子气,但是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会随时随地吸引着别人的目光,像个会发光的火球一样,不厌其烦的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让他舍不得推开,甚至开始贪恋上这份温暖。
这一天,窗外下着暴雨,重伤的腿有风湿,到了这样的天气就会剧痛难忍。
徐新年缩在被子里,紧紧地咬紧自己的拳头,这时房门推开了,阿四拿着一瓶药油走了进来。
“我给你推拿。”阿四不由分说的坐到他的床边。
“不用,忍忍就过去了。”徐新年有点害怕跟他接触,因为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不能什么时候都依靠这个男人。
阿四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回绝,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铺了一块毛巾放在自己腿上,不由分说的掀开他的被子,把徐新年那条蜷缩的右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徐新年下意识的把腿往外回收,可阿四却顺势脱下了他的裤子,只给他剩下一条平角内裤,顿时让他难堪的说不出话来。
药油打开,淡淡的药草苦香飘散开来,阿四倒出一些在手掌里搓热之后覆盖在徐新年的腿上。
他的手掌很粗糙,纹路清晰杂乱,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茧,发烫的温度熨烫着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的膝盖,身体一阵疏松,酸楚顿时少了几分。
“以后你不舒服就要告诉我,别自己忍着,知道吗?”
阿四的手法很老练,动作嫺熟精准,每一个穴位都照顾到,疼痛慢慢减轻,刚才疼得恨不得砍掉腿的感觉散去了,只剩下舒适和难以克制的窘迫。
两腿之间最隐秘的位置因为这个动作一览无余,阿四的声音很低,眉宇低垂,动作一丝不苟,温柔又细心。
徐新年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的跳,极力的想要并上双腿,阿四却一下按住他,抬头问道,“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徐新年赶紧摇头,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窗外一点光照亮了阿四的脸,他不敢跟他对视,心里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
有点焦虑,又有些欢喜。
过了很久,他慢慢的低声开口,“阿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阿四动作一顿,余光扫到了徐新年连黑夜都遮挡不住的大红脸,心里痒痒的,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是我捡回来的,我当然要对你好。”
神一样的逻辑,听起来很像逃避问题。
徐新年抿着嘴把脑袋偏到一边,没有再多说话。
时光过得很快,转眼一年过去了,徐新年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他知道该是自己要离开的时候了,哪怕他心里厚颜无耻的舍不得,无比眷恋着现在的日子,也找不到自己留下的理由。
为此他特意学着做了几道阿四喜欢吃的菜,等他吃的最开心的时候把这件事情摊开说了,结果阿四的脸阴沉的可怕,低吼道,“你再敢说一次要走,就别怪我把你锁起来!”
徐新年跟他剧烈的争吵,觉得就算是流浪狗也该有自由,他的脸色压抑,颤抖的说,“我不愿意当个累赘,也不想厚着脸皮继续赖着不走,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寄生虫!我走难道也错了?”
“我他妈从来没嫌弃过你!没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能去!”阿四冲他吼。
徐新年苦笑,“阿四,咱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对我说不准?”
阿四语塞,直接掀翻了一桌子好菜,两个人无言僵持了很久,阿四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搂住徐新年,只说了一句话,“别跟我提这个,你走了,我受不了。”
那夜,徐新年眼眶通红,看起来快哭了,但从那晚以后,他再也没有说过离开,阿四也绝口不提,两个人迅速和好,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
经过这次事情,两个人变成了最亲密的“同居人”,阿四对徐新年越来越好,甚至连他洗完澡都要亲自给他吹头发,有时候徐新年的腿上顽疾复发,连下床都困难,阿四就连续请一个星期的假,连饭都要用勺子亲自给他喂到嘴里。
徐新年最怕别人对他好,因为他怕别人对自己太好,他一辈子也还不清。
所以阿四对他越好,他越愧疚,心里的贪念也越来越大,他不想只是这个男人“同居人”,更不想当他捡来的阿猫阿狗,每次看到阿四温柔的目光时,他心里总是在想,这个烂好人,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那天,阿四外面有应酬,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看着徐新年在玩俄罗斯方块,忍不住从冰箱里搬出一箱啤酒,硬要跟徐新年一起打电动。
两个人玩的是飞车pk赛,谁输了就要一下子喝半瓶,徐新年本来并不热衷这些,但是毕竟是年轻人玩心重,几回合下来就上了瘾,非要跟阿四拼个你死我活。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口接一口喝着酒,没一会儿就脸色酡红,阿四看着徐新年明显比平时快乐许多的表情,一颗心砰砰的跳。
这么好的小叫花子是他捡来的,也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他舍不得放他走,不仅担心他的身体,更害怕他无家可归再次流落街头,到那个时候自己又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半箱酒下肚,徐新年已经醉了,阿四也有些迷糊,一场pk过后,徐新年的白色跑车一马当先赢了阿四一千多分,画面里挑出个窈窕淑女凑上来使劲亲了一下徐新年玩的角色,把旁边阿四的角色气的直捶墙。
徐新年灌了一口酒,难得开心的大笑,“瞧见没,美女是我的。”
阿四切了一声,“我又不喜欢这样的。”
徐新年半眯着眼睛,宽松的睡衣盖住他的两个膝盖,露出一段细长的脖子,“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阿四的脸可疑的红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徐新年好久,半响才慢慢开口,“不用太好看,只要顺眼就可以,但是一定不能总想着离开我,心底要善良,人要干干净净的,不管是穷是富,看眼睛就知道是个好人家的孩子。”
徐新年脸上的酡红一点点褪去。
不想着离开,善良干净,好人家的孩子……有哪一条是他能沾上边的?
喝空一瓶酒,他垂着头问,“听这意思,你已经有目标了?”
阿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目光炙热温柔,近乎贪婪的盯着徐新年的侧脸。
“是,我很喜欢他,只是还不敢告诉他,怕他……怕他会拒绝我,毕竟他已经拒绝过我很多次了。”
徐新年“哦”了一声,踉跄着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卧室里走,不想让阿四看到他脸上的苦楚。
是啊,这年头谁不喜欢干干净净好人家的孩子,像他这样已经颓废糜烂到骨子里,需要别人可怜才死里逃生活下来的人,怎么就异想天开的觉得别人会喜欢他。
他只是别人同情心泛滥捡回家的一只流浪狗,因为主人的宠爱期还没过,所以不能随便离开,说到底不过是阿四的占有欲作祟,仅此而已。
毕竟,这念头再怎么喜欢一条狗,也不会把他当成爱人,不是吗?
酒醉后的脚步虚浮,让他差一点跌倒,阿四在后面紧张的叫他“李平实”,徐新年连头都没回,直接关上了房门。
同居的日子就这样在平和的温暖和磨人的猜忌中一天天溜走,阿四没有再提自己喜欢的那个物件,徐新年也不再过问他的私事,两人相处久了,不用特意询问,阿四也会在字里行间透露一些徐家的事情。
比如,徐新年车祸后故意整容成了徐大哥的样子,比如,徐家倒台被徐大哥重新收购。
又比如,徐大哥有一个叫窝窝的宝贝儿子,长得特别可爱,再比如,徐大哥为了救城哥的旧情人,自己进了医院……
赶到医院的那一天,徐辞年已经住了一个多星期的医院。
徐新年心里着急,买了很多水果和鲜花,可是等到走进病房的时候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究竟用什么立场去看他?
他在别人眼里是李平实,是个被人救了的小乞丐,不是徐新年,跟徐辞年这个高高在上的豪庭掌权人更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
哪怕是借用那块手帕的情谊,他又凭什么保证,这么多年以后,徐辞年还会记得自己这个毫不起眼的叫花子。
鲜花和果篮最终没有送出去,加护vip病房门口全是保镖,他进不去,想要打听徐辞年的病情,所有大夫又讳莫如深。
他沮丧的走在花园里,猛地被一个跑过来的小男孩撞了一下。
小男孩长得非常漂亮,圆眼睛长睫毛,粉嫩圆嘟嘟的小脸挂着笑,仰起头看他一眼,毫不惧生的开口,“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好胖的,有没有撞疼你?”
徐新年忍不住勾起嘴角,摇了摇头。
这时候就听远处有人喊,“窝窝,你跑哪儿去了?快点出来,欺负爸爸现在跑不动是吧?”
顺着清润好听的声音看去,一个瘦高挺拔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肚子略微隆起,似乎有些发福但是气色红润,手里拿着一捧花,狭长的眼睛眉目飞扬,。
徐新年呼吸一窒,紧张的瞬间低下脑袋。
旁边的小男孩看到男人,飞扑上去撅着嘴巴说,“爸爸,我在这里呢,刚才不小心撞到了叔叔。”
徐辞年这时候已经走到了跟前,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儿子太顽皮了,您没事儿吧?窝窝,给叔叔道歉。”
他拍小家伙的屁股,徐新年看到这么多年没见的哥哥,手心里全是汗,赶忙摇头,“不、不用了,他已经跟我道过歉了。”
徐辞年完全没有认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当年抱着膝盖哭的小乞丐,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鲜花和果篮,笑着问,“先生是来探病的吗?”
徐新年胡乱点了点头,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很想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现在生的什么病,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但是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间隙,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窝窝高兴地喊了一声“城城”。
徐新年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手忙脚乱的把鲜花和果篮塞给徐辞年,什么话都没说,慌张的跑了。
徐辞年傻眼了,刚想把他叫回来,就被走过来的男人搂住肩膀,看着他手里的花说,“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啊,他突然把这些东西塞给我就跑了。”徐辞年一头雾水,说完这话突然打个喷嚏。
瞿城马上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的,连刚才的问题都抛在了脑后,“都说了别到处乱跑,你怎么又出来吹风?”
徐辞年面色窘迫,“我又没病,出来陪窝窝玩一会儿还不行?”
“我就知道又是这小兔崽子跟你撒娇,缠着要你陪他玩对吧?”
说着他扛起窝窝放肩膀上,拍他的小屁股,窝窝咯咯一笑,搂住他的脖子撅起嘴巴,“才不是呢!”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时候徐新年从墙角里走出来,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羡慕又情不自禁想到自己。
爱情里总要有一个人跨出第一步,或许他应该勇敢一点,告诉阿四自己的想法,或许会失败,但他不能永远当个胆小鬼,总要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争取一次。
徐新年推开房门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原来阿四还没有回来……
特意去超市买的食物和红酒突然感觉有些沉重,随着他的胳膊垂了下来。
本想回来给阿四一个惊喜,甚至还特意买了他喜欢吃的香酥鸡排和酱牛肉,可惜阿四连招呼都没有给他打一声,就平白无故的夜不归宿了。
也罢,他是一个成年男人,跟你屁关系也没有,凭什么事事都要向你汇报,
徐新年心里苦笑一声,拎着沉重的东西走进屋里,玄关大门刚合上,他伸手去开灯,突然听到有人开口。
“你今天去哪儿了?”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隐而不发的怒意,徐新年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都掉出来好几件。
盯着客厅黑暗处,有一个点橘色的烟头在摇动,徐新年认出了这人熟悉的轮廓,“阿……阿四?你怎么在这里?”
阿四嗤笑一声,站起来,“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儿?是不是以为这个时间碰不上我,所以才故意这么晚回来?”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新年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陡然被阿四打断,“李平实,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徐新年愣了一下,赶忙掏手机看时间,可还没等掏出来就被阿四猛地拽住,一下子按在旁边的墙上。
他阴沉的脸近在咫尺,呼吸间带着浓郁的酒气,房间里太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他的手却死死地按在徐新年肩膀上,一字一句的说,“晚上十一点零三分,我已经找了你十五个小时。”
徐新年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阿四,嘴角紧紧地抿着,“抱……抱歉,你没给我打电话,所以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没给你打电话?”阿四嗤笑一声,大手拍了拍他的脸,“李平实,我今天给你打了不下上百个电话,你竟然跟我装糊涂?我以为你走了,为了找你,几乎把整个s市都翻遍了!”
徐新年愣住了,挣扎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早就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心中有愧,但是嘴巴太笨,不善言辞,只能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事情,所以没顾上看手机,抱……抱歉……”
他这种无波无澜的口气激怒了阿四,他带着浓重酒气的嘴唇近在咫尺,带着灼热喷在徐新年脸上,嗤嗤的笑,“有事?好,那你给我一个理由,今天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不辞而别,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我……”
徐新年张开嘴,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他根本不敢告诉阿四自己瞒着他离开是为了去看哥哥。
听说徐辞年为了救情敌,负伤入院,他几乎带着跟瞿城拼个你死的念头去了医院,心里想着,若是看到瞿城对大哥有一丝不好,他就算是拼上这一条命也要狠狠教训瞿城一顿,这样的话让他怎么跟阿四说得出口?
“你什么?李平实,你连去哪里都要瞒着我,还让我怎么相信你不是想逃走?”阿四一把攫住徐新年的下巴,目光锋利。
徐新年讨厌他逼迫的口气,没来由一阵暴躁,猛地推开他的手,“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跟别人交代。”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看着洒落满地的食物和红酒,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精心筹备一切,不过是想跟阿四说明自己的心意,可是惊喜还没有开始准备,就已经变成现在这场闹剧,剩下的话还有什么说下去的必要?
他推开阿四就走,却被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拖了回来,后被撞在墙上,让他痛的闷哼一声。
“别人,我在你眼里只是个‘别人’?我今天非要问问你,我到底是你的谁!”阿四的眸子里刮起来滔天的飓风,浓重的酒气让他再也没法冷静,猛地箍住徐新年,力气大的几乎想把他活活掐死。
“放……放手!阿四你他妈疯了!放我走!”徐新年不停地咳嗽,奋力挣扎。
阿四死死地按住他,完全不把他的反抗看在眼里,攫住他的下巴,双目赤红低吼道,“为什么你非要走!你就这么讨厌我,宁愿回去当乞丐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徐新年在心里吼,可是声音被卡在喉咙里,阿四的手越手越紧,让他快要没法呼吸了,“你……咳……咳咳喝醉了!放……放开!”
“我说了你要是敢走,我锁也要把你锁起来!你他妈休想再往外跑一步!”
阿四怒火中烧,扛起徐新年走进卧室,拿出一根绳子就要往他身上捆,徐新年吓到了,眼眶通红的冲他吼,“你他妈是我的谁啊,既然你有喜欢的人,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阿四把他狠狠地按在床上,猛地就凑上来咬住他的嘴唇。
“!”徐新年瞬间懵了,脑袋当场空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四撬开他的嘴唇,把粗糙的舌头探进来,狠狠地在他的口腔里攻城掠地,嘴上嘶哑的喃喃道,“小叫花子……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宁愿逃回去当乞丐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不能走……你走了我真的受不了……”
醉酒的阿四嘴里浑浑噩噩,颠三倒四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一滴眼泪没有任何征兆的砸在徐新年脸上,带着灼热滚烫的温度。
徐新年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心口不受控制的疯狂的跳起来。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他也喜欢我?!
阿四炙热的狂吻落下来,粗糙的大手胡乱的扯开他的衣服,在徐新年身上摸索,嘴里一直不停的念着,“我喜欢你,别走”。
徐新年全身战栗,心里涌出狂喜和震惊,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告知患了绝症,突然有一天却告诉你搞错了,你不仅没有病甚至会长命百岁一样,让他的激动地手指尖都在颤抖。
当阿四的手探到他的裤子里的时候,徐新年下意识的推开他,但是对上阿四炙热痴情的目光,他又妥协了,手指颤颤巍巍的解开腰带,任凭阿四握住了自己前端的硬器……
他想,自己总要为幸福努力一次,虽然这件事情太过荒唐,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也同样深深的爱着眼前的男人。
被刺入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发出了闷哼,真的太疼了,身体像是被劈成了两半,被火热坚硬的楔子狠狠贯穿,很痛苦但是很满足。
他终於第一次抓住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被别人抢走,真好。
巨大的浪潮把他一次次抛弃再扔下,疼痛过后就是让人羞耻的爽快,攀上巅峰的时候阿四狠狠地吻住了他,眼前白光划过,徐新年全身是汗的迅速坠入梦乡。
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听到电话不停地在想,阿四一次次的挂断,可铃声仍然持续不断,像是罪名一样,带着并不吉利的兆头。
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人已经不在了,徐新年的两腿有些发软,循着声音找到了躲在阳台接电话的阿四。
“不管徐新年逃到哪里去,都要追回来!城哥和徐大哥那边我自会去谢罪。”
他焦躁的握着电话在阳台上走来走去,“我他妈说了多少遍了,人不是我放走的,我也没有给阿伟打过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太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那人嗤笑道,“你说不是你放的我就相信了?谁不知道徐新年身子赤裸着呢,没准你上了他几次,上出了感情,被他吹吹耳边风就放他走了呢,跟兄弟说实话又能怎么样,色令智昏罢了,我又不会告诉城哥。”
“放你娘的屁!”阿四骂了一句,脸上带着讥讽和不屑,“我看上谁也不会看上徐新年那种货色,他妈就是个小三儿,生下他这个私生子还能有个好?更何况,徐大哥跟徐家是宿仇了,我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饥不择食的找上徐家人。”
“哟,听你这意思是嫌弃徐新年脏了?”
阿四眉目冷硬,“对,脏的东西我连碰都不会碰一下,因为看到就已经觉得很恶心了。”
后面的话徐新年再也听不到了,他浑浑噩噩的走进卧室,入坠冰窟,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他妈就是个小三,私生子能有个好,再饥不择食也不会找上徐家人,脏东西我看到就觉得恶心了……
一句又一句话在耳边回响,像刀子一样刺的徐新年耳膜生疼,他掀开被子把自己埋进去,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不敢相信,若是告诉阿四,自己就是他嘴里那个不堪入目的私生子,他的母亲就是被人诟病嘲笑的小三儿,自己更是徐辞年憎恨的徐家人之一,这个男人会露出怎样讥讽不屑的目光。
没一会儿阿四回来了,他没有发现徐新年在装睡,悄无声息的躺下,伸手紧紧地把他搂在了怀里。
半响,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徐新年睁开了眼睛,四周茫茫一片漆黑,这一晚,他想自己尝到了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滋味……
北风夹杂着冰粒在狭窄的胡同里呼啸,天色暗了下来,像巨大的阴影将巷子口僵持的两个人笼罩。
听完冗长的故事,阿四收回手臂,往后退了一步,跄起一层厚厚的雪,“所以你才是真正的徐新年,死了的那个……才叫李平实?”
徐新年从厚厚的雪地上爬起来,右腿不自然的往后缩了缩,闭上眼睛自暴自弃一般点了点头。
一切都像是天方夜谭,让阿四久久回不过神来,他没法想像自己等了一整年的爱人,竟然是他这辈子最厌恶的人,想到过往种种,他大彻大悟。
如果小叫花子才是真正的徐新年,那么他这一年来默默地窥视徐辞年,见到自己就来回的躲藏的行为也终於有了解释。
“当年你是觉得我会看不起你,甚至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之后会毫不犹豫的跟你分手,所以第二天才瞒着我偷偷逃走是吗?”
他的目光锐利又执着的黏在徐新年身上,让他哑口无言,梗着脖子不说话也不回答。
阿四太熟悉他的神情,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撬开这小叫花子的脑袋看个清楚,“你知道我会满世界找你,所以把我给你的所有东西都留下,既没有回乞丐帮也没有去找工作,就是怕我会找到你,把你锁起来是吗?”
“你不敢告诉徐大哥你的真正身份,是因为害怕吓到他,又担心他不会接纳你,所以宁愿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他,也不愿意告诉他实话对吗?”
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抛过来,每一个字都切中要害,稳准狠的戳到了徐新年最在乎的问题上。
他顶着冻的通红的鼻尖,睁大双眼看着阿四,一张嘴声音有些嘶哑,“你……不觉得很恐怖吗?我、我已经不是徐新年了,说不定只是一个孤魂野鬼,暂时寄居在这具身体里,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怀疑我的话,难道你不害怕吗?”
阿四恨得牙根痒痒,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倔强的小叫花子,心里百转千回,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抬手使劲捏他的脸,“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他恨恨的骂了一声,扯着徐新年的胳膊就往巷子口外走。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是徐新年了,还抓着我干什么?你不嫌脏吗?”徐新年使劲往后退,一把抓住旁边的电线杆,看到阿四咬牙切齿的表情,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阿四嗤笑一声,盯着小叫花子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猛地把他按在墙上,丝毫没有心软的抬手就揍了他屁股好几下,“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我当然要抓你!徐新年,这是你欠我的,我必须要报复回来!”
阿四第一次说“徐新年”这三个字带上了不一样的感情,徐新年听到他叫自己真正名字,脸色更加灰白,“你……就这么恨我?”
“对,恨得我恨不得把你拆了大卸八块,我告诉你小叫花子,现在我不管你是谁,当年是我救你一命,供你吃供你喝,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完,现在既然被我抓到就等着死吧!”
说着他脱下西装把徐新年包住,盖住他的脑袋,连一丝光也不透出来,完全不顾他的挣扎,像抗麻袋一样把人扛在肩膀上。
徐新年听到他亲口承认恨自己,心里纠痛的厉害,很想就这么逃走算了,可是他一动,阿四就狠狠地抽他屁股,“你他妈别乱动,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脏兮兮的东西,你这衣服一动就蹭到了我,别逼我把你在大街上就扒光了。”
徐新年猛然一僵,接着再也没有动弹,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他颓然的垂下脑袋。
债都是他一个人欠下的,不管阿四有多恨他,他也得承受着,因为他欠阿四的情分,一辈子也还不清。
阿四感觉到他绝望的情绪,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一种恶劣扭曲的得意。
他必须让这个擅自逃走的小叫花子吃点苦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跑。不过这家伙怎么还是跟一年前一样好骗,说什么都相信,也不想想自己要真是嫌他脏,当年又怎么会跟他表白,甚至像现在这样,心疼他的腿把人扛在了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