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桥抬眼一看,双手微颤。
陈书竞!
陈书竞穿了西装,纯黑色调,上面有暗金色条纹,半是正经半是浮浪。衬衫一尘不染,齐整规范,领带红黑相间,如熨烫般。
江桥看得新奇,又见那硬质的外套敞开,不由感叹:能把西装穿成三七分,而不是五五分,怎么有这种男的?
陈书竞向他走来。
江桥的手心攥紧,紧张莫名。
陈书竞却像没看见他,抆身而过,只留下辛冽的冷香。他向博安方道歉,说来晚了,堵车。
博安高管站起身来,伸手交握。
他们没想到陈书竞会来,暗道不是个公子哥吗?炒作挺行,但听说是甩手掌柜。
出乎他们意料,陈书竞还挺专业。说话条理分明,逻辑缜密,业务虽然不太精通,但问一句助理,就能迅速接上。
江桥再次感慨,有钱人真的很优秀……我也得努力了。
会议快结束时,陈书竞松散下来,随手解开领带,“各位对芮伊还有什么疑问?”
博安表示没有。
於是陈书竞站起身,请对方上楼用餐。甲方走了,投行原本要跟着离开,却被留下来。
面对双方投行,陈书竞严肃认真,提出了几个合作要点。突然眼光一瞥,看向江桥的桌面。
“那是什么文件?”
江桥惊了。
他原本坐在角落,猛然间被提溜出来,所有人都瞧向他,跟射箭被当靶子似的,特别难受。连忙解释道:“是一些法律和财税文书。”
陈书竞盯着他,“你是什么职别?”
江桥:“我没有职别。”
“那你为什么参会?”
“啊,我……”
经理觉得不对,连忙打圆场,说这位是高级分析师,准备了一些说明文件。心里也挺奇怪,上级为什么叫他跟着?
陈书竞笑了下,“我看看这些文件。”
经理不解:本质上都是评估你们芮伊的,看你们说没说谎。你要看啥?
但卖方要增加交流,对撮合者来说,算是好事。於是也没反驳,让江桥把文件给他,留下联系方式。
江桥回到公司时,下午两点半。
六点左右,他接到芮伊的电话,让他再去一趟。他立刻向经理请示。
路上,江桥开着车,心跳加速。
下车前,他划开挡光板的镜子,整理头发,熨平衬衣,把香水喷在纸上,再用纸抆手腕。这样香味寡淡,不至於太过刻意。
他登记姓名,被侍应生带上四楼。
在雕刻精致的门前,江桥心情复杂。既有些期待,又十分恐慌,像在拆一个礼盒,里边可能是炸弹。
他想,陈书竞是想见我吧,对吗?才搞这一出。人家顾问那么多,哪真在乎文件啊!
可见了面想干嘛呢?难道……
门推开了,一个陌生人坐在那儿,是芮伊某位管理层。
江桥一怔,失望不已。
离开时,他像只鼓足气的皮球,被人扎漏气了,气自己自作多情。
陈书竞是玩我吗,他思索,还是纯粹不在乎?他现在有我电话了,会不会再找我?
江桥被吊住了,陷入摇摆的情绪,苦笑着走出会所,来到车边,突然间后颈一冷,后背发麻,像有虫爬。
“江桥。”陈书竞道。
江桥啊了一声,猛地转身,惊得差点蹦起来,“你,你吓我干什么?”
“谁吓你了?叫你。”
陈书竞倚着车门,左手插兜,右手夹烟。站得太近了,越过了安全距离,因此压迫性十足,有种黑云压城的调调。
他扯了扯领带,调笑:“怎么这么胆小?不知道还当我美杜莎呢,叫你就得跑。”
江桥想起那天,脸红道:“抱歉,上次……”
“没事,上车。”
“啊?去干什么啊?”
“吃饭啊,还能干什么?”陈书竞仍然笑,“难不成要强奸你,还是挖你公司墙角?就你这样也没点儿特长,我招前台都不要。”
江桥:“……”
这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开始讽刺,怼得他噎了半天,才小声回嘴道:“哦,说得像你有什么特长。”
“我有啊。”
是,可多了,还会用脸割韭菜,厉害。江桥暗自吐槽,故作疑惑:“什么呀?”
“特长啊。”
“啊?”
“我的特长就是,特长。”
“……”
江桥本来没懂,猛地反应过来,整个人都烧红了,想撞墙。什么玩意儿啊,流氓流氓!
陈书竞不笑了。
他冷着脸,正色道:“行了,走吧。这么久没见,请你吃个饭,当叙旧了。”
江桥犹豫,“我可能要回公司……”
“知道你忙,”陈书竞道,“但谈恋爱都有时间,陪客户没时间啊?变相工作了,是不是?老情人。”
他顿了下,又道:“小江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