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糊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对熟悉的绿眸。
我怔了怔,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是清醒还是做梦。
“生病了吗?”安吉莉亚一开口,我才意识到她是真的。
真的在我面前。
而我睡在她的床上。
我窘迫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倒是没被我吓到,只是扬了扬眉。
我带着被抓包的无地自容,“你怎么来了?”她不是应该跟她的孩子们回家了吗?
她刚才没有笑,这才翘了下唇,这个动作让她的红唇丰满地嘟起,还略微歪了下头,接着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我差点没咬住舌头,我是睡糊涂了吗?这是她的房子,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反而是我,一声招呼不打,还睡在人家的床上。
我的脸烫起来,僵在床上,不知道该下还是不该下。
谁知此时她侧身坐下来,瞥一眼床头柜上的药盒,看一看我,“身体不舒服?”
我僵在原地,片刻才慢慢说:“有点感冒……已经好了。”
所以刚才她是真的在摸我额头。
“嗯……”她点了下头。身上的香水还是原来的味道,很淡的妆,眉眼之间有一股温柔的妩媚。
脖子细长,什么首饰都没有,倒是做了指甲,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青色的筋线,非常好看。
现在我们都同坐在一张床上。
很久没这么接近,我紧张地一动都不敢动。
她又不说话了,我的心扑通扑通开始乱跳。
别不说话呀,我是不是该起来换个位置……
她比我还要矮两公分,可是坐在床边让我感觉自己瞬间缩小了好几号。
小到能滚入她的怀里……
她不说话,我也没说话,却有一种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的轻松感,很奇怪,没有了上两次的别扭和尴尬。
难道事我心态发生了变化的原因吗?
我正想着,额头又被她伸手过来轻轻一摸,我的眼睛找到了她的眼睛,她很自然地望过来,说道:“是没有发烧……”
我看着她的眼睛,又不敢看太久,那片绿宝石色的湖水能溺死人,不知不觉说出实话,“我昨天就退烧了。”
她很快地蹙了下眉,“你很少生病的,这部电影拍得很辛苦吗?”
她这么说就好像她有长期关注我一样……
我突然有点结巴,“我,我嗯,主要是演的角色,我没演过这样的角色……”
“什么样的角色?”她轻声问,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个好奇又关心的动作。
我抿一抿唇,干脆也放松开来,跟她说起剧本,“……太惨了,剧本里有次是她被父亲殴打,跑到牛棚里躲起来……我长这么大没见过真的牛!还差点被它踢到……杀青那天,我们就去吃了牛排!”
“还有还真的找了一个湖,开拍前我尝试沉下去的时候还好,感觉并不怎么冷,等真开拍时还真的丢我下水,我耳朵鼻子都进水了,冷得我直抖……”
“凯特温斯莱特的口音真是太好听了,然而她在片场休息一边吃一边叫‘bloody hell 我要长肥肉了’,一边照吃不误,让我很想笑,还有马修私底下的南方口音真的很难听懂……”
我学起马修麦康纳的那句“all right,all right,all right”的话,告诉安吉,我在马修面前也这样学他,他笑着冲我摇头。
一说起来就停不住,我噗嗤噗嗤边笑边说。
她凝视着我的脸,很认真,有时流露出一点好奇,有时发表一下意见,听着听着,她眼里渐渐聚拢起了笑意。
倏然间,她抬手过来,就这么直接抚了抚我的脸颊,还没结束,她的指尖还摸了下我的唇。
我直接就愣住了。
那笑意,那专注的眼神,那是假不了的,是春风拂湖般粼粼漾漾,是温柔的喜爱,我能看得出来。
我停止说话,心跳飞快,怀疑自己置身梦中。
难道这段漫长而煎熬的路途,在我决定放弃的时候,前途突然出现了曙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