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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嬷一直在走廊上等,孟新竹合拢了房门,来到她身边,老人干燥而温暖的皮肤触感,稍抚去夜间薄寒渗透的半身凉。

“苦了我的竹子。”阿嬷摸摸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脸,“你就是太好太善了。”

阿嬷讲:“是有恩不假,但也不是周贤斌他们家独一份的,阿嬷我,还有暴暴姨妈,不都出了力,怎么不见我们要你还?再说这么多年,也该还完了,你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阿嬷年纪大了,很多事不想管,下面人打仗,她全当热闹看,伤了送医院,死了火葬场,就这么简单,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

“我护不了你一辈子,以后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的事情,终究是你自己拿主意。”

阿嬷让她也学着自私一点,要实在不懂,就看看别人是怎么做。

“这里人哪个不自私啊,就拿今天来说,暴暴发酒疯,饭桌上大闹,我却不管,为什么?我叫她回来,是打算将来把手下剩的那些房子地皮都交给她,她年纪轻轻,妈不在,爹又不亲,怎么办,今晚就是在立威,用她自己的方式,让这帮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孟新竹讶异,她完全没想到这一点,还以为暴暴完全是为了她。

果然聪明人办事都很会省力气。

徐盈盈说是啊,“这一屋子都是人精,就你最老实,可不都欺负你。”

“也不能全怪别人。”孟新竹自嘲笑笑,“是我太笨了。”

她幼时父母宠爱,家庭结构简单,心性也单纯,周家这片鱼龙混杂的大池塘,一脚迈进去,慌慌张张躲了这许多年,还是被追咬得遍体鳞伤。

可小金鱼怎么也长不成巨齿鲨,有些东西是生来就注定的。

这天晚上,阿嬷和姨妈讲了好多话,她每一句都听进去了,但说来说去还是那句,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是自己决定的。

夜深了,下起毛毛雨,院坝里黑一块白一块。

阿嬷累了,姨妈扶她回去休息,她腿脚不好,住一楼的房间,孟新竹送她们下楼,回转时,看见周凌。

她半身藏匿在灯光无法照亮的夹角,走到近前,才看清发顶一层亮晶晶的小雨珠,夜色中长影孤单寂寥,应该是等了很久。

思索几秒,孟新竹打算装作没看见,调转脚步快些离开。

“竹子!”周凌快步上前,堵住去路,影子截断在墙壁。

孟新竹视线落在她鞋尖。

“我不知道我妈跟你说了那些。”周凌向她道歉,“是我的错,当时太欠考虑,本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一时口误,没想到给你造成这么大伤害。”

台词官方,语调平直,听不出到底有几分真感情,是她一贯作风,

周凌是要面子的人,哪怕示弱,也绝不让自己陷入狼狈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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